第五十九章 老太君

　　老太君坐起，“麻煩大人了?！?p>　　靈姬微微扭頭看向沉穩(wěn)薄情的老太君，“老太君，麻煩你將詛咒什么的講清楚。如果有證據(jù)的話，利于案件告破。”

　　老太君摸向懷里，掏出翡翠耳環(huán)，卻只一只。

　　莫離轉(zhuǎn)過視線，瞥眼老太君手中的翡翠耳環(huán)，重又盯著劉氏。

　　“當(dāng)年我夫君跟那青兒好的就像一個(gè)人，忘記考取功名的家族大事。我設(shè)計(jì)將夫君引出明府，做主將青兒沉湖里?！崩咸哉Z平淡如聊家常，眸子卻有一股狠辣。

　　劉氏身體微顫，臉現(xiàn)驚慌。

　　靈姬心里咯噔一下，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不是拆散姻緣，而是生死相隔。”

　　老太君的狠辣聽在靈姬耳中如大石墜海，如此的沖擊人心，幾乎令人窒息。

　　“她不知哪里來的，勾引我夫君，我將她沉湖，算便宜她了?！崩咸^續(xù)說。

　　“事后我做夢，夢里她來尋我復(fù)仇。我不怕她，讓人下湖撈人，來回三遍都沒撈著。想來她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妖！”

　　靈姬只覺耳中嗡鳴，老太君太心硬了。

　　劉氏越加惶急：“老太君，您為何如此肯定？這件事又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蘭衣巷劉家女，清清白白的啊。您可不能將我沉湖啊。”

　　老太君看向劉氏，眼神中的狠辣比夜鷹更黑亮深沉，狠道：“你的聲音模樣和姿態(tài)哪一點(diǎn)不像她？我手底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老太君，單憑您的猜測便定論，不合案件審理流程?！?p>　　莫離對老太君妒殺青兒、武斷定論懷疑劉氏，算是見識大家女主人的陰狠，直感到不寒而栗。

　　劉氏趁機(jī)附和：“對，老太君，您聽聽大人的說法。我一心為明家，忠心耿耿啊?！?p>　　老太君不屑地冷哼一聲，“哼，量你沒有害人的膽兒！”

　　劉氏要不是因?yàn)榧珙^架著的刀，感激的就差跪下叩頭，“對啊，我嫉妒心是有，可百姓家的女人見識淺薄，不敢生出害人的心思啊。老太君明鑒啊?！?p>　　靈姬見劉氏怯懦的模樣，不相信劉氏會是兇手，手中的刀卻沒有收回，“老太君，您到底懷疑誰？”

　　老太君冷道：“我誰都不信?！鄙ひ衾镉挟?dāng)家主人的驕傲冷硬。

　　靈姬收回刀，劉氏忙向老太君磕頭，“謝老太君不殺之恩。”

　　靈姬瞥眼劉氏，好奇的問：“老太君，您說的詛咒是什么？”

　　“哼！”老太君又是一聲冷哼，不屑回答。

　　是了，明府接連死人，而且都涉及男兒…

　　出明府，靈姬忽的腿軟，莫離忙扶她。

　　靈姬不好意思，“我想起那湖就…”

　　“我知道，回去熬紅棗姜湯給你喝?！?p>　　“嗯?！膘`姬輕聲答應(yīng)，眼波轉(zhuǎn)動，思考案情，心頭更是疑云四起，“莫離，這次的案子云里霧繞的，真的叫人看不透。老太君說詛咒，真是玄乎?！?p>　　莫離解釋：“大家是非多，時(shí)常將人理解不了的都?xì)w為鬼神?！?p>　　靈姬無聲點(diǎn)頭，“莫離，長安人妖難辨，咱們要是有雙慧眼，那便好了?！?p>　　莫離分析：“明府明顯德懷疑大夫人婚前與人私通，已瘋癲無法審問，丫鬟環(huán)兒說紫玉瓶憑空消失，而那紫玉瓶極有可能讓人盜走，換做銀錢雇兇殺人。老太君說妖邪詛咒，與當(dāng)年沉湖的青兒有關(guān)。明府人說小妾齊氏懷胎跟大夫人爭寵。真是毫無頭緒，咱們得推倒重新來過?！?p>　　靈姬果斷：“先查大夫人與人私通的真?zhèn)巍４蠓蛉隋X氏的貼身丫鬟最有可能知曉，回去遣榮龍他們招來，一一盤問?！?p>　　街上傳來粗重的腳步聲。靈姬莫離對視一眼，皆猜到來人，榮龍。

　　“榮龍，出了何事？”靈姬皺眉問。

　　“陛下聽聞明府案鬧得滿城風(fēng)雨，屢次問詢案件，今大佬頭結(jié)案剛呈上大理寺，陛下特宣大佬頭入宮?！睒s龍熱心大佬頭前程，氣未喘息平復(fù)，急道，“大佬頭已隨宮里的來人離開，大人，您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好吧，莫離，我入宮一趟，你負(fù)責(zé)查案?！?p>　　榮龍趕緊著靈姬，靈姬見榮龍情急模樣，心里煩惱，加快腳步趕往皇城口。

　　兩人腳程快，在皇城口遇見陪宮里人的大佬頭。

　　大佬頭見靈姬趕來，原本愁云籠罩的，頓時(shí)煙消云散，神色輕松。

　　宮人清瘦，陰陽怪氣的，朝靈姬一禮，尖著嗓音歡喜道聲“昭明公主好?！?p>　　靈姬聽的掉一身栗皮。

　　“我去去就回?！膘`姬朝榮龍擺手，跟著宮人入皇宮。

　　長安府君稍稍湊近，“靈姬，真不好意思，你們剛來就麻煩你陪本府面見陛下。”

　　靈姬開誠布公：“大人，明府案疑點(diǎn)重重，您迫于陛下壓力對明顯德刑訊逼供，落在大理寺的耳朵里，對大人您十分不利啊?！?p>　　長安府君神色一變，苦道：“本府實(shí)在有難言之隱啊。靈姬，你一定要救我一救，不然本府真的要’蓑衣孤舟寒江雪’嘍！”

　　靈姬想笑，又趕緊憋住，“大人，離見陛下有些時(shí)間，咱對對本案疑點(diǎn)。”

　　“此舉甚好?！遍L安府君忙答應(yīng)。

　　靈姬將懷里詢問明府上下得來的卷宗交給長安府君。

　　長安府君顫抖著手?jǐn)傞_，領(lǐng)路的宮人收了長安府君的錢，不如何管，只尖著嗓子催促著趕緊面見陛下去。

　　長安府君連連道是，腳步卻不肯快一分，只是埋頭卷宗。

　　臉上的欣喜頓消，愁云慘淡，“靈姬，這到底是買兇殺人，還是妖邪作祟?。俊?p>　　靈姬托腮沉思，在長安府君耳邊說：“為今之計(jì)唯有謊稱此時(shí)定罪是為麻痹真兇，待其放松警惕露出馬腳…”

　　長安府君苦的臉色發(fā)青，無奈：“也只有如此了?！遍L嘆口氣，“長安長安，我怎么就這么苦？”

　　…

　　崇德殿外

　　宮人入內(nèi)稟告，接著尖銳的嗓音召喚長安府君和靈姬入內(nèi)。

　　長安府君理理官服，大步跨進(jìn)門檻，靈姬慢一步入內(nèi)。

　　大理寺官員和吏部官員皆有到場，一副責(zé)難同僚的架勢。

　　跪下高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靈姬嘀咕著：“當(dāng)真有活萬歲的皇帝？”

　　“愛卿平身?！被实墼诘顑?nèi)的二人身上打量一眼，緩緩道。

　　“謝陛下。”

　　皇帝取笑靈姬：“靈姬，你剛回京就急著來見朕，難道要朕替你賜婚六皇子？”

　　靈姬嬌柔起來：“哪有，陛下就喜歡取笑人?！?p>　　氣氛融洽，長安府君卻緊張的不敢喘口大氣。

　　皇帝看向長安府君，“愛卿，明府案鬧得滿城風(fēng)雨，今你已結(jié)案，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大理寺官員：看你怎么擺脫屈打成招的責(zé)任？

　　長安府君顫抖著手擦拭滿頭冷汗，上前一步，“回…回陛下，微臣雖已結(jié)案，可那是為了迷惑真兇設(shè)下的局啊陛下?！庇喙馄逞垤`姬，熱切希望她能替自己美言幾句。

　　大理寺官員：謊言！

　　靈姬接口道：“陛下，真兇針對明府，許是仇殺，望陛下延緩時(shí)日。”

　　“你如何認(rèn)定是復(fù)仇殺人？”大理寺急先鋒曹之章率先質(zhì)問。

　　長安府君擦拭額頭冷汗，手抖的更厲害了，巴望著靈姬唇槍舌劍的反擊回去。

　　靈姬看向曹之章，條理清晰地分析：“明府家主明顯德雖然為名義上的家主，可大權(quán)都握在明府老太君手里，就連一應(yīng)花銷都要報(bào)明府老太君處銷賬。請問，明顯德身無長物，如何買兇殺人？”

　　曹之章反駁：“那他也有可能借錢買兇殺人。”

　　長安府君：靈姬，拜托啦，趕緊反擊，反擊啊。

　　靈姬對上長安府君的目光，心里埋怨一句：“你擋吧，我擋不了?！?p>　　曹之章見靈姬不反駁，面露微笑。

　　長安府君求救似的用視線抓住靈姬，只差合掌懇求。

　　靈姬別過臉，神色一冷，曹之章心里生出一抹不詳，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靈姬嘴角上揚(yáng)，“曹大人糾結(jié)買兇殺人，那便是認(rèn)定明顯德有罪?！?p>　　長安府君雖然不懂靈姬的把戲，見她自信從容，亦大有站對陣營的感覺，不由得挺了挺胸，替靈姬助威。

　　曹之章軟了語氣：“本官只是探討各種可能，無意指定犯罪真兇?！?p>　　皇帝大有罕有無暇看好戲的架勢，“對啊，究竟是買兇殺人還是復(fù)仇殺人？眾愛卿都說來參謀參謀?！?p>　　靈姬：看戲的不嫌演戲的累…

　　一旁的大理寺官員荊未上前一步，言之鑿鑿：“陛下，明府之前丟失紫玉瓶，或許就是明府人監(jiān)守自盜，換錢買兇?！?p>　　皇帝玩味一笑，看向靈姬：“哦，這朕倒未聽說。”

　　曹之章負(fù)手，微笑看眼同僚，等著靈姬接招。

　　靈姬：你個(gè)皇帝看戲來著…

　　“明府丫鬟環(huán)兒親眼見那紫玉瓶憑空消失。”靈姬稟道。

　　曹之章趁機(jī)反擊：“丫鬟環(huán)兒身為明府的人，她的證詞不足為信。何況憑空消失，純屬捏造，子虛烏有。”

　　靈姬順勢言道：“所以長安府君為捉拿真兇才結(jié)案，目的就是引真兇露出馬腳?！?p>　　眾人齊刷刷看向長安府君，長安府君不得不硬挺，“正是！”

　　皇帝心明眼亮，著意看向靈姬，道：“朕予你七日為限，七日內(nèi)務(wù)必捉拿真兇，還死者一個(gè)公道?！?p>　　…

　　“靈姬，這下可怎么辦好？”長安府君出皇城，由榮龍扶上轎子，慌的撩開簾幕，急道。

　　“都怪你辦的叫什么案？”靈姬肚子里腹誹道。

　　“案件線索推倒重來?！膘`姬回答，卻為案件破朔迷離而皺眉苦思。

　　“本府以下全部聽你調(diào)遣，七日內(nèi)務(wù)必捉拿真兇?？旎馗茫　?p>　　靈姬跟著轎子趕往長安府衙，心思定在明府案上。

　　長安府君一入府衙，立即神氣地將所有人員都喚來，交由靈姬指揮，自個(gè)回內(nèi)院歇息去了。

　　“靈姬，大人命咱們七日內(nèi)捉拿真兇，可牢里不是有個(gè)兇手了？”長吏疑惑不解。

　　“單憑口供，無證據(jù)，難以令人信服?！膘`姬輕吐口氣，解釋道。

　　“長吏，明顯德可有承認(rèn)他雇兇殺人，雇傭的誰？誰做的牽線人？”

　　長吏皺眉思索，回憶道：“他只說忘了。”

　　靈姬看向邢仵作，拜托道：“邢叔，你趕緊救治明顯德，咱有事要問他?！?p>　　邢仵作答應(yīng)一聲：“好，我這就去看看?！?p>　　靈姬喝道：“榮龍，小李。你們帶人將明府大夫人錢氏以前的貼身婢女都尋回來，咱有事要問?！?p>　　“明府小妾齊氏回鄉(xiāng)下老宅，都有誰陪著？丫鬟仆役都看見或聽見什么不同尋常的？還有問明府老人，當(dāng)年可有青兒這個(gè)人。莫離，你心思細(xì)，交給你問?！?p>　　“李二狗，你查查跟明顯德關(guān)系近的人里，可有借明顯德錢財(cái)?shù)??！?p>　　眾人得到指令，紛紛出府衙辦差。

　　“明府丟失紫玉瓶，麻煩長吏你托人打聽一下?！?p>　　長吏疑道：“大人只要捉拿真兇，并未查明府丟失財(cái)物這等小事。”

　　“明顯德不掌明府財(cái)務(wù)?！膘`姬急得挑眉。

　　“那又怎樣？”長吏不明就里，爽快一問。

　　靈姬壓下急躁的性子，解釋道：“明顯德不管錢財(cái)，府中妻妾無銀錢使喚。若是偷府中財(cái)物換錢買兇…”

　　“哦，我明白了。我這就托人打聽去?！?p>　　長吏微笑轉(zhuǎn)身，負(fù)手快步離開，大有重任在肩頭、臨危受命的感覺。

　　“我懷疑青兒或許根本沒死。”靈姬暗暗咬牙，將懷疑的目光指向從明府老太君口中聽來的那個(gè)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