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丫鬟
莫離再入明府，詢問陪齊氏回明府舊宅的丫鬟仆役，都回答說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
看來要親自察看一番才行。
莫離揮退眾丫鬟，“老管家，老太君說明府老太爺以前有個叫青兒的女子?！?p> 老管家回憶一番，疑道：“十多年前的事了，大人提她做什么。”
莫離道：“老太君懷疑青兒復(fù)仇來了?！?p> 老管家大驚失色：“什么？”
莫離湊近問：“當(dāng)年老太君將她投湖，其實她未死吧。”
老管家擺手：“那哪能不死？麻袋裝的，又用石頭壓著，能不死？”
莫離挑眉：“可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不是？”
老管家老實回答：“那倒是，其實我也曾懷疑她沒死?！?p> 莫離勸道：“老管家，為你們明府著想，你告訴我越多，越早查清真相。到底青兒何許人？從哪兒來？你可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才是。”
老管家點頭，回憶：“老太爺當(dāng)年在回府途中路過揚州十里的桃花林，在道旁遇見的她。
那一見就注定老太爺跟她扯不斷的緣分。
”
莫離見老管家要連篇累牘的講，忙插口：“老管家，青兒若沒死，總會來尋你家老太爺吧，不要說你在身邊侍候幾十年就沒發(fā)現(xiàn)過?！?p> 老管家遲疑片刻，反復(fù)思索，“那個，老太爺生前經(jīng)常趕往梅林莊園，可老太爺從不讓我等靠近。”
莫離心有計較，問：“你家老太君不管？”
老管家察看左右，小聲說：“老太爺秉燭夜讀考科舉，老太君就是懷疑又能怎樣，總不能親自來察看老太爺有沒有藏狐貍精?！?p> 莫離蹙眉，“那你們老太爺沒后，梅林莊園有沒有人?。俊?p> 老管家有些傷感地答：“老太爺沒后再也無人管那園子?！?p> 莫離問：“那梅林莊園在哪里？”
老管家抹淚，“園子在離京十里的紫金山上，不過多年不打理，或許已經(jīng)敗了。”
莫離別過明府，來府衙尋靈姬，將紫金山梅林莊園的事說了。
靈姬心中起疑，“莫離，假如青兒跟明老太爺住在梅林莊園，跟老太君秋毫無犯。老太君為何稱青兒那晚入夢尋仇，又為何聲稱青兒在十多年后向明府復(fù)仇？詛咒從何談起？”
“莫離，你去趟紫金山梅林莊園看看到底是不是有個叫青兒的？”
“好，靈姬，我去去就回?！?p> …
離京十里紫金山梅林莊園
莫離將那栓在梅林莊園外的一棵樹上，朝那個茅草屋搭成的簡易莊園行去。
園子里種些梅樹，菜地里種些青菜，整個收拾的干凈整齊。
莫離停在園外，見竹屋里有人，那是個白衣少女，坐在窗戶邊，目光隨意看向窗外，轉(zhuǎn)而聚在莫離身上。
她模樣少有的俊美，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張白皙無瑕的臉上嵌著的如秋水般的眼眸。
從她的姿勢可以看出她此時捧書閑讀。
窗旁梅開正艷，更添她的清麗絕俗之美。
她看見莫離，轉(zhuǎn)眼消失，再出現(xiàn)時人已來到正門，文質(zhì)彬彬地朝莫離走來。
書卷氣很濃。
“官人來我處所為何事？”女子盈盈一禮，口吐芬芳。
有股淡淡的梅香。
莫離略過她俊美的華容，“此處原為明府所有?！?p> 少女禮貌作答：“小女子見此地落敗，簡單收拾了作為潛居之所。若是冒犯了原主，小女子立即搬走?！?p> 莫離掃眼她盈潤的俊容，“你來時園子里可有女子生活過的痕跡？”
少女側(cè)身讓開，“有的，原主若是想收回，小女子這就讓出?！?p> 莫離凝視她的眼，慣有的審問目光：“你的母親可喚作青兒？”
少年睫毛微顫，秋水般的眸子泛起一抹漣漪，輕啟紅唇：“我母親張氏，在嘉陵。母亡，小女子無親，四處走走，選定此處作為潛居修心之所。”
莫離看在眼里，已懷疑少女跟青兒有關(guān)聯(lián)，“附近可有墳地，我受原主所托，前來察看?！?p> 少女指著西面，“西面三里外有處墳營，刻著青兒之墓四字?！?p> “多謝?！蹦x作揖，轉(zhuǎn)身朝少女所指的方向走。
…
看著毫無雜草的墳營，以及“青兒之墓”，碑前擺放著蠟燭水果糕點等祭品。莫離掃眼周圍，當(dāng)即折返回梅林莊園。
未至梅林莊園，已見火光，莫離提速奔馳，見火勢已將整個茅草屋吞噬殆盡。
莫離腳步不歇，闖入火海，搜尋那名少女的蹤影，灼熱的火光中不見她的影子，莫離心頭一松，掃眼桌上，見茶杯壓著的紙，拿起掃眼，收入懷里，闖出火海。身后，房屋在火海中倒塌。
他的馬已不見，料想那女子已騎遠。
莫離掏出那張紙，嘴角輕笑，見紙上筆走龍蛇的四字，借馬一騎。
“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莫離望向遠處，喃喃輕語。
…
府衙
靈姬伏案整理卷宗，將人名貼在案上，一一比較更正。
莫離守在桌前瞧著她的動作，淡然飲茶。
“假設(shè)那名少女就是明府老太爺跟青兒的女兒?！膘`姬說著將一張書有黑字的紙貼在“青兒”和“明老太爺”之下。
天色忽的暗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大雨將至的沉悶濕熱。
一道雷鳴響起，將整個世界照得如染了一層厚厚的銀粉。
莫離點燃蠟燭，室內(nèi)亮如白晝。
“對，就這樣，不要吝嗇蠟燭錢?！膘`姬扭頭輕笑，接過蠟燭對比著案上的關(guān)系脈絡(luò)。
莫離整理著匯集來的線索，眉頭微皺，自眾多書卷中選出一卷，“當(dāng)年青兒遭明府老太君投湖，撈尸時未撈到她的尸體。而投湖當(dāng)晚，老太君夢到青兒向她復(fù)仇，并下了詛咒。我懷疑老太君當(dāng)晚房間內(nèi)點燃的香有問題。而青兒遭人解救，那個人應(yīng)該就是老管家?！?p> 靈姬反駁：“在所有的妖物中，光鎮(zhèn)妖司記錄的就唯有魅妖可以下詛咒。自然，西域有一種香料可以配合咒語造成夢魘。
黑蛋他們前去刨墳，青兒是不是魅妖很快就會知曉。不過雨下的好大，他們非得給打個落湯雞不可?！膘`姬說完癡癡笑著。
莫離在“詛咒”二字上勾個圈，“暫時放下詛咒鬼祟的因素，現(xiàn)在理理人為的因素。
據(jù)匯聚來的消息，跟明顯德關(guān)系好的人都沒有借錢給他。而明顯德入獄，借他錢的人才最為著急。若真的有人借他錢，此時非得上明府討要不可。
所以排除明顯德借錢買兇的嫌疑?！?p> 說完勾了“明顯德”三字。
“首先要確定紫玉瓶的去處來判斷究竟是不是買兇殺人?！膘`姬補充道，在案上提筆蘸朱紅勾“紫玉瓶”。
莫離在案上迅速掃視一圈，“如果環(huán)兒偷盜紫玉瓶，謊稱紫玉瓶憑空消失，那么她的嫌疑最大?！?p> 靈姬踱步分析：“案子發(fā)生后，明顯德下獄，劉氏出面主掌明府。當(dāng)然，不懷疑劉氏只是老太君隨意拋出來應(yīng)付明府事物的臺面人物?！?p> 莫離點頭認可靈姬的分析，“京城口馬車案，明府舊宅小妾案皆由毒蛇咬死受害者?？磥韮词謶T用毒蛇害人?！?p> 靈姬順著莫離的思路說：“京城口馬車案所出現(xiàn)的毒蛇皆為青蛇，而邢仵作勘驗小妾尸體，認定那咬痕為西域青蛇所留，兩案皆為西域青蛇害人，看來咱們要尋長安城內(nèi)養(yǎng)這種毒蛇并且善于操縱毒蛇的人?！?p> 靈姬道：“明日遣不良人沿街尋找養(yǎng)西域青蛇的人。”
莫離指尖劃過“京城口馬車案”、“明府舊宅小妾案”、“明顯德下獄”，“整個明府案，有人借明府老太君當(dāng)年的夢靨詛咒行兇害命。知曉當(dāng)年事情的人才最有可疑。
而直接的可疑對象就是當(dāng)年替老太君焚香的丫鬟。而其犯案的幫兇就是西域青蛇，映射’青兒’的青字。”
靈姬眼前一亮，“你是說作案的就是當(dāng)年替老太君焚香的丫鬟？那她蓄謀已久，此時才動手，不得跟明府有深仇大恨？”
莫離更正道：“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報復(fù)的矛頭儼然就是老太君。”
靈姬托腮沉思，有些黯然，“等明日審問當(dāng)年的丫鬟就是。”
“好，本官這就帶人捉拿，哈哈。”
靈姬、莫離回頭看時，長安府君已大笑離開。
靈姬氣得太陽穴青筋暴跳，眼睛微瞇，嘴一扁，罵道：“大佬頭何時出現(xiàn)的？現(xiàn)在去抓人，真是可惡！咱們都沒有確定丫鬟害命的證據(jù)?！?p> 莫離收回目光，“大佬頭要的就是可能?！遍L嘆口氣，“若是環(huán)兒說謊，那么紫玉瓶丟失就是環(huán)兒偷盜，買兇殺人便該坐實?！?p> 靈姬勸道：“莫離，咱們只負責(zé)查出線索，其余的交給大佬頭審問?！?p> 莫離道：“等黑蛋他們回來，就知曉青兒到底是不是魅妖？不過，丫鬟挨的板子不會少?！?p> 靈姬抱臂瞪視莫離，“哼，你還有閑心擔(dān)心別人！”
莫離臉現(xiàn)笑容，“走，看看大佬頭審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