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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進教室,就看到策和松匆匆忙忙的回到座位,假裝若無其事的四處張望。
小樣,你們這些舉動我曾經(jīng)都做過,還想瞞天過海?
我索性順?biāo)浦郏魺o其事的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看誰熬的過誰。
論學(xué)習(xí)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論定力,你們可不一定能贏我。
小時候家里窮,沒有機會買玩具,農(nóng)村里原本人就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幾個小孩都是在田地里長大的,玩來玩去就泥巴和秸稈,還有一些蒼耳。
對于寂寞,我并不敏感。我可以一個下午趴在自己的寫字桌前,什么都不干,就是腦海里不停地回憶著過往。那些被我封存在記憶里的美好時刻。哪怕是有小伙伴,有同學(xué)來叫,我也不一定出門。
同學(xué)常常問我無聊嗎?
我回答:“空閑的時候回憶過去,能從過去的事中吸取經(jīng)驗教訓(xùn),勝過無數(shù)次的重復(fù)經(jīng)歷?!?p> 就像一個充滿哲學(xué)思維的老者,對青年人的尊尊教誨。
芮雪曾經(jīng)也說過類似的話,所以我總覺的我和芮雪特別像,特別契合。
果不其然,就過了一分鐘,他兩熬不住了,前后夾擊發(fā)起了進攻。
策率先說道:“堂下何人,從實招來?!?p> “在下慈縣人士,姓吳名豐年?!蔽遗浜现?。
“吳愛卿,你可知罪,本朝規(guī)定,除了朕,沒有人可以三宮六院,你居然弱水三千,不可輕饒,如實招來?!?p> 他倆一個演著包青天,自詡正義之士,為民請命,一個演當(dāng)今圣上,以真龍?zhí)熳又?,下旨問罪?p> 就看我這個堂下之人如何應(yīng)對。
既然如此,我就花里胡哨的應(yīng)對,一邊啟奏圣上,一邊啟稟大人。今日乃草民初中校友前來詢問,別無他意。
渾水摸魚的回答,他兩怎么肯罷休。
策趁我不注意,一把抓起我放在桌子上的蠟筆小新,高高舉起,在空中來回擺動,防止我以身高優(yōu)勢再次強行搶奪。
他倒是學(xué)乖了!
我不生氣,任憑策四處張牙舞爪,此時越在意越事大。
看著策來回擺動的手,我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你喜歡就拿去。
策一愣,不知道他自己的這個舉動還該不該繼續(xù)。
隨即十分突兀的問了一句:“豐年,你是金屋藏嬌呀,還在其他班藏了一個老相好!”
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連忙捂住策的嘴:“你瞎說什么!芮雪在前面聽著呢?!?p> 松這家伙總喜歡落井下石,一看我們的架勢就明白了,起高聲:“豐年,哪個美女送你的貴重禮物?”
頭大,這幫人非要搞一些事出來。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芮雪聽到了又如何,我行得正坐得端!
“一個初中同學(xué),現(xiàn)在在九班,叫馬霜霜,你們自己去查吧?!?p> 說完,我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拿起歷史書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芮雪從位子上走過來,第一次沒好聲好氣的說:“別裝了,書都拿反了!”
拿反了!
我還沒反應(yīng),松就一把抓起我的歷史書,我還不得不陪著笑臉。
策又那個蠟筆小新在我眼前晃,仿佛在說,你敢不敢當(dāng)著芮雪的面說清楚!
說你個大頭鬼!我心里臭罵著,可卻在芮雪的犀利眼神下屈服了。
“我喜歡看蠟筆小新的動畫片,可能我之前跟她提起過,也不知怎么的她記住了?!?p> 我緩緩道出來龍去脈,最后連忙補上一句:“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跟她就是校友,連同學(xué)都算不上?!?p> 他們四個人聽的沉默了,臉上卻掛著兩個大寫的字,不信。
芮雪突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對,你和她不同班,不同班就連同學(xué)都不是!”
我楞了,默默的看著芮雪走回座位。
難道真的是不同班就不是同學(xué)?
113
我本來還想問松找我何事。
看松一臉無知的看著我,兩手一攤,表示沒有這回事。
我略加思索,內(nèi)心苦澀一笑,但愿是這么回事。
一個下午,我暫且擱置內(nèi)心的胡思亂想,跟松和策緊張的準(zhǔn)備著晚上的攻城掠地。
這種小城池,難不倒我們四班三劍客。不過,我有自己的想法。
下午剛放學(xué),我們也顧不得吃完飯,買了一些零食,匆匆忙忙去潛入體育館。
楊梅節(jié)晚上7點半正式開始,按照節(jié)目安排,孫燕姿應(yīng)該7點20分就會到現(xiàn)場。
大保安小保安都已經(jīng)將體育館圍的水泄不同,學(xué)校方面已經(jīng)和慈溪市政府有關(guān)部門忙乎了一個下午。
晚飯時間潛入是最容易的,他們要換班吃飯,人數(shù)最少。
我和芮雪打頭陣。
芮雪最喜歡孫燕姿,自然迫不及待,而我,喜歡和芮雪一起追逐同一個明星的感覺。
這次我異常勇敢,十分大膽。
門口的大爺,左手典型的老年小茶壺,右手一口小煙,就差身邊一個收音機了,好不自在。
策花了三天時間才搞定,每天都會給他買喜歡的香煙,空閑時間聊聊天,差點大爺就要招策為孫女婿了。
進門的時候,我們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煙,策一臉賠笑。
大爺一看我們六個人,人數(shù)有點多,不高興了。
尷尬的我們只能在門口佇立著,策一個人進去做工作。
時間可不等人,這樣敏感地帶,只要有一絲的動作,都會引來保安。
芮雪突然拍拍我,問:“豐年,你真的特別喜歡蠟筆小新嗎?”
我榆木腦袋沒有反應(yīng)過來,機械又呆滯的回應(yīng):“嗯?!?p> 芮雪只是“哦”了一聲,轉(zhuǎn)頭又雙眼緊盯著策的動靜。
身后的學(xué)習(xí)委員婷急得直跺腳:“能不能進去,別等到他們吃飯回來了,我們就要被抓起來了?!?p> 松卻淡淡的說了一聲:“我們六個人不上晚自習(xí),只要張嵐去教室就會發(fā)現(xiàn)的,若是騙不過,回去檢討少不了?!?p> “那可怎么辦呀?”婷一聽,突然猶豫起來,“要么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我連忙打斷:“這怎么行,來都來了,早就下定必死的決心,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怎可半路再回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更何況孫燕姿來,那是半年不遇的機會,錯過了肯定會遺憾終身的?!狈挤家擦ⅠR補充。
“可老師那里萬一騙不過怎么辦呀?”婷還是不放心。
我神秘一笑,跟松核對了眼神,說道:“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們早就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p> “就是要委屈你了?!彼陕詭敢?,“到時候若真問起來,就說你生病了,我們幾個分工合作送你去醫(yī)院看病,你在老師心中一直以來都是好學(xué)生,不會撒謊?!?p> 松的話十分肯定,又說到了婷的心坎上。
婷結(jié)結(jié)巴巴的應(yīng)著:“好,那好吧?!?p> 說話間,策回來了,帶著猜不透的臉色,忽然在眾人眼前做了一個雙手舉頂畫圓的動作。
“我們不會沒希望了吧?”芳芳被帶偏了,漸漸充滿憂傷。
此時的芮雪,卻平靜的說:“那是成功了的意思!”
我略加思忖,豁然開朗,這不就是灌籃高手中赤木晴子做的那個動作么,難怪芮雪這么熟悉這么肯定!
總算是有驚無險,過了大門這一關(guān)。
往里走便是狹長陰暗的走廊。
這條走廊連接體育館的東西,中間的樓梯便是到二樓和后臺的必經(jīng)之路。
樓梯口,正當(dāng)當(dāng)站著一個保安,橫刀立馬的樣子,頗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感。
如此重要的戰(zhàn)略要地,活動組織方安保安排自然不可能放過。
我們六個人躡手躡腳的靠墻前進著,生怕有個風(fēng)吹草動,驚動了任何一個保安。那架勢從側(cè)面看,特別像站成一排跳天鵝舞的舞蹈演員。
瞬間有了一種“等等等等等”的音樂在耳邊環(huán)繞。
離樓梯口不遠(yuǎn)處便是設(shè)備間,門框足夠大,六個人靠門站成一排突出的門框正好能擋住保安的視野。
芮雪一個勁的拉我的衣服,我背著尤克里里,身段突出來一截。
“豐年,你為什么背著這個?”芮雪用手指了指尤克里里,小聲問。
我眼咕嚕一轉(zhuǎn),壓抑著內(nèi)心的緊張,隨便找了個理由:“我還比較喜歡音樂的,特別是孫燕姿的歌曲,用尤克里里彈奏感覺特別好?!?p> “你還會彈孫燕姿的歌曲呀?”芮雪的驚訝讓我十分滿足。
我微笑著,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芮雪一臉開心,特別像考試得了高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緊盯著手表,恰似零零七中團隊任務(wù)對表準(zhǔn)備行動。
我趁機問策是如何說服門衛(wèi)大爺?shù)摹?p> 策說:“我沒說服他,只是說我們進去一下下就出來,他才答應(yīng)的。”
隨后又嘀咕了一句:“為此還搭上我兩包煙!”
呵呵!那不就意味著我們已經(jīng)成為了保安搜尋的目標(biāo)了?
6點,他們換班之時,正式我們溜進去最好的機會。
一切如計劃推進,保安拿著他的水杯,邁著慵懶的步伐,一步一步遠(yuǎn)離崗位,似乎還在說“終于可是去吃飯了”!
對,你趕緊去吃飯,免得影響我們。
潛入樓梯的過程意味著全程暴露,隨時都有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
一旦任何一個人暴露,不僅前期工作前功盡棄,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孫燕姿音樂會之夢便會破滅,我們也會受到學(xué)校班級雙重批評教育。
所以我們秉著呼吸,吊著心,壓上了未來和希望,奮勇而上,不成功便成仁!
如今回想起來,這樣緊繃著心的感覺,是應(yīng)該偶爾去經(jīng)歷,證明自己在這個充滿壓力的社會中還有一絲渴望和血性。
墨菲定律不愧是定律,擔(dān)心什么就來什么。
換崗的保安今天吃飯?zhí)貏e快,提早到崗,腳步聲早已從走廊那頭傳來,“滴答滴答”十分典型的皮鞋聲。
“頻率特別高,這家伙在急什么!”我心煩意亂的嘀咕了一句。
弧形的走廊,走到一半就能看到樓梯口的狀況,而我們離樓梯口的距離還甚遠(yuǎn)。
我給松和策使了一個眼色,他兩人分別抓起芳芳和婷的手,朝著樓梯跑去,也顧不得“噠噠噠噠”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芮雪,一個自信的眼神,毫不猶豫的抓起她的手,一把拉著她往前跑。
芮雪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可卻腳下一滑,摔了一跤。
她的手從我的手指尖劃落。
那絕望的眼神我至今都無法遺忘。
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扶起芮雪來到樓梯口的時候,那個保安已經(jīng)過了走廊的一半,前方一覽無余。
情急之中,我拉著芮雪轉(zhuǎn)身鉆入樓梯下的陰影中,聽著松他們腳步聲停頓了一下,而后又“等等等”遠(yuǎn)去。
我們兩個就像掉隊的大雁,膽戰(zhàn)心驚的相互依偎著,躲避獵手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