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空山,夜無眠。秋的月很亮,卻也很涼。冷冷地打在窗臺,令人難以入睡。
以前的蒙流想過,去哪里找爹爹,但是那么多年過了,連他自己都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本來就沒有爹爹。難道自己不想見他了嗎?不不不,他當(dāng)然想見爹爹,可卻總感覺對見到爹爹這一份渴望和幻想,似乎沒有眼前看得見,摸得到娘實(shí)在些。
如今拜張先生為師,不禁讓蒙流回望過去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可真的想過,以后的路會是怎么樣的嗎,守著娘親?可又該如何守呢,莫不真如那大黃一樣,就這么蹲在娘親身邊?
蒙流稍稍吐了略帶寒意的一氣,輕輕坐起了身子,穿上鞋,躡手躡腳地出屋,帶上門,此時的娘親還沉沉睡著。
月掛得很高,高得都無法勾起人去伸手抓住它的沖動。
蒙流朝著師傅家走著,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走得很認(rèn)真。
盡管這般慵懶行路,蒙流也沒覺得走到師傅家門前花了多少時間,當(dāng)他看到張家此時透出的燈火,不禁愣了一愣,難道先生也這么早就醒來了。殊不知,自從流兒拜張仲茂為師后,他是夜不能寐,之前如死水般生活似乎又開始有轉(zhuǎn)動的跡象。張仲茂既然睡不著,那便起來挑燈書寫,靜靜地等待人來。
蒙流站在門外敲了敲門,看到原本呈坐姿的閃動人影站了起來,走出窗外。
打開門的一瞬間,或許是張仲茂自己也沒想到,原本五更的時間,蒙流竟然會來早那么多,心中稍稍一驚。
“師傅,我們開始吧?!泵闪餮鲱^注視著他師傅,張仲茂也低頭看著他,孩子的眼神總?cè)缫汇逅?,此時的清水,還漂泊著淡淡的月。
張仲茂抿嘴笑笑,并不言語,攏蒙流進(jìn)院。
“今天,劈柴就是,以后呢也是劈柴,不管以后怎么學(xué),都要劈柴,你可有不滿?”張仲茂拿了一柄都快趕上流兒肩膀的斧頭給他,說著還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院里大小原木。
“流兒不敢?!泵闪骺纯词掷锏母?,再看看這滿院木頭,只是手握得緊了些。斧柄很長,卻被張仲茂磨得很細(xì)很光滑。
“這些原木都是為師從街坊鄰居那里要來的,柴火劈完便送回去,至于這斧頭,甭管以后是破刃還是斷柄,都要你自己做,你可清楚?”
蒙流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其實(shí)他自己早已想好了,自己是真想學(xué)本事,不管師傅說什么,他都聽。
“為師放浪一輩子,就你一個徒弟,也不知道給你什么當(dāng)入門禮,思來想去,這六把刀最為合適?!闭f著便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卷和先前做文思豆腐時一樣的黑色袋子,遞給蒙流。
本想著師傅說啥,便答應(yīng)啥的蒙流,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這自己才剛剛拜入張先生門下,哪還要什么入門禮啊。趕忙推手拒絕,“師傅,流兒.......流兒......這怎么能啊.......”
“哈哈哈,罷了罷了,為師也想到了你會拒絕,那這樣吧,這六刀算是借給流兒的,流兒日后學(xué)有所成,自然也會有自己的刀,到時候再還給師傅,咱們有借有還,又如何?”
“那師傅說話可要算話,不要誆騙流兒?!闭f罷,蒙流才怯生生地接過這一卷刀。
張仲茂指指斧子,嘴巴再努努柴火,示意蒙流劈柴去。
原本還有些發(fā)愣的蒙流,看師傅這般動作,趕忙放下那卷刀,跑去劈柴,張仲茂暗地里偷笑一番,便轉(zhuǎn)身離開。
蒙流倒不是沒有劈過柴,可尋常貧寒人家燒柴,哪里用得上如此之巨的木材,加之自己本身瘦弱不堪,沉重的斧子幾個起落,便耗光了自己的力氣。
劈柴是一件極其枯燥的事情,當(dāng)一個人不斷不斷地就在這么幾個動作來回時,能夠支持著這個人繼續(xù)下去,從來不是想著全部劈砍完,而永遠(yuǎn)是下一舉。
肅州的秋,很涼,蒙流感覺自己的軀干還帶著些許暖意,腳和手都有些凍麻了,還有那鼻子,就像是附了一層薄霜,每次舉起那斧子,一吸氣,就感覺鼻頭沒了舒張的氣力。
待天邊已經(jīng)微露魚肚白,蒙流也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久,自己舉了多少下斧子,腳下的柴橫七豎八的,好些都因?yàn)榕岫窕蛱 ?p> 張仲茂從外頭回來,也看了自己的小徒弟劈了會兒柴,他也不求他真能好好把這些柴給劈完,能劈多少便是多少,若偷懶......那讓他偷吧,這口飯蒙流,想吃多少,又吃得下多少,全憑他自己的野望和本事了。張仲茂看得差不多,又起身離開,一會兒給小徒弟的伙食也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
北海小菊花
這幾天耳朵有點(diǎn)不舒服,暫時也就只有一更了。今天寫作不在狀態(tài),一個下午就寫了一張,刪刪改改到現(xiàn)在才能發(fā)出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