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粉皮書
“你的愿望是什么？”
“變成小孩！如果可以，永遠(yuǎn)都不要長大！”
如果可以，古穆拉也想許這個愿望?；蛟S這世上每個人被社會毒打過的成年人都想許這個愿望。但可惜，父母們的愿望是與之相反的，因?yàn)閹Ш⒆訉?shí)在太TMD累了。
在龜馬大陸上，最終是父母們的愿望占了上風(fēng)，所以新生兒們痛失童年。
按理說，這個女孩即使許下愿望，也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因?yàn)閭€人的意愿是渺小的。
“然后，我的愿望就實(shí)現(xiàn)了！”小女孩說。
“你許了個愿，然后就變成小孩了？”古穆拉問。
“沒有馬上變?！毙∨⒄f?！拔以S了愿望，后來，有一天，我撿到了一本書——就是這本啦！書里出來了一個精靈，它就滿足了我的愿望。”
小女孩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書。書的封面是肉色的，很像是人的皮膚，上面的字似乎是用刀刻上去的，暗紅的樣子仿佛傷口一般，而那些文字古穆拉全然看不懂，只覺得它們透著一股邪氣。
“那個精靈長什么樣？”他問。
“高高的，皮膚是紅色的，頭上有角，嘴里是尖牙，還長著羊蹄子?！?p> 這根本是惡魔吧。
“孩子，聽我說，我覺得你被騙了。”他并不想破壞小女孩的夢想，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你見到的是個壞精靈，壞精靈從不免費(fèi)實(shí)現(xiàn)愿望。它是不是跟你簽了什么契約？”
“它讓我在一張紙上按了手印?！?p> “壞精靈都是商人，它們給了你什么，就一定會從你身上索取更珍貴的東西。通常它們會拿走你的靈魂。不知道為什么惡魔這么喜歡靈魂。你把那張紙給我看看，說不定我能給你想想辦法?！?p> “那張紙不在這里?！毙∨⒄f。
“那在哪里？”古穆拉問。
“在這里。”一個聲音說道。古穆拉扭頭，然后看見了一個揮舞著羊皮紙的惡魔。它不知道是從哪里鉆出來的，惡魔們一向神出鬼沒。
“我來取你靈魂了?！睈耗π∨⒄f。
“等一下，你這個契約是無效的?！惫拍吕瓕耗дf?！斑@孩子還沒成年呢。她簽的協(xié)議沒有法律效力。”
“可跟我簽約時，她是成年的?！睈耗дf。
哦，對。她是簽完契約才變成小孩的。
“可是你這個契約仍然無效?！惫拍吕q稱?！澳悴抛屗?dāng)了兩年不到的小孩，就要取走她的完整靈魂。這個交易根本不對待，簡直是霸王條款。法律不會支持這個契約的?！?p> “我們惡魔不講法律?！睈耗дf。
于是古穆拉揍了他一頓?！澳俏乙膊恢v?！?p> 古穆拉的神圣魔法用得不太純熟，屢屢被惡魔躲過，所以，他改用“星光”先把惡魔揍得走不動道，再用神圣魔法轟擊無法移動的目標(biāo)。惡魔被打得眼淚直流。
“要我說，你這個神圣魔法用得就多余！”惡魔說?！爸苯佑媚莻€‘星星’打我不就完了！”
“我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一個人打三個惡魔，個個都比你塊大?！惫拍吕f?！翱傊@個契約無效。取消?！?p> “我已經(jīng)把她變成小孩了。你說取消就取消，對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惡魔不從。
“那你把她再變回原樣不就得了?！惫拍吕f。
“我反對！”小女孩說。
“我把她變小，耗費(fèi)了不少法力；現(xiàn)在又要把她變回去，就得消耗雙份的法力，我不更虧了嗎？”惡魔說。
“話說你這么弱，怎么會用這么高級的魔法？我精通十系魔法，也不能把人變年輕啊?”古穆拉說。
“我根本不弱，是你偷襲了我好吧！哎喲，別打了！把她變小不是我的法術(shù)，是那本書的法術(shù)，我就是提供點(diǎn)‘法力燃料’。”惡魔說。
“把書給我?！?p> 小女孩把人皮書遞給古穆拉。
“小奇，我找到本奇書！你的信徒有著落啦！”古穆拉對奇想神喊道。
奇想神正在吃飯后甜點(diǎn)。一聽到“信徒”二字，立刻閃現(xiàn)到古穆拉目前，程無忌也聞風(fēng)而至。古穆拉向她們晃了晃手中的書。惡魔想要搶書，被古穆拉一腳絆倒。奇想神接過書，凝視著封面的文字，她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怎么了？”古穆拉問。
“……我不認(rèn)識字。”奇想神說。
神界沒有義務(wù)教育的么？
“惡魔語我還是看得懂的。”奇想神解釋道?！吧竦恼Z言、使徒的語言、人類的語言，包括幾百年前的古語，我都略知一二。但這本書的文字我不認(rèn)識?！B見沒都見過?！?p> 古穆拉和程無忌對視了一眼。
“這書是‘門’里面的東西么？”他小聲問程無忌。
“也許。總之……有點(diǎn)危險。”程無忌小聲回應(yīng)道。
“我們……得把這書毀掉?！逼嫦肷窳⒖套龀隽伺袛唷?p> “休想，這書是我的！”惡魔又來搶書，但再次被古穆拉絆倒。
“我搶來了，就是我的?！惫拍吕瓕λf。
“這書是我的！”小女孩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一把將書奪走。
突然，天黑了。
龜馬大陸的天，本是不會黑的，人們都是通過天上的龜或馬來分辨日夜。既然天黑，那么一定是大事發(fā)生了。
果然，天下落下一位神明。
這位神明長得像是一位國王。他衣著華麗，氣質(zhì)雍容，頭頂王冠，雙手扶在一柄巨劍之上。但他又不是國王，因?yàn)閲醪粫l(fā)光。光環(huán)籠罩在他的頭上，照耀著他慈祥又威嚴(yán)的臉，圣潔的模樣讓人有一種哭著懺悔的沖動。古穆拉很懷疑這天就是為了映襯他的圣光才黑掉的。
接著，幾個帶著圣光的侍從從天而降，為“國王”搬來王座?！皣酢弊狭送踝?。
“見了境界神，為何不跪？”為首的侍從斥責(zé)古穆拉等人。
“境界神？十神聯(lián)盟的發(fā)起人？”古穆拉看了一眼奇想神。
而奇想神的半邊身子已經(jīng)埋進(jìn)了土里。
“你在干什么？小奇？”他問。
“我在跪啊?！彼?。
“你這樣子不像跪啊?！?p> “……因?yàn)槲覜]有腿，白癡！”
境界神大人大量，懶得和他們計較。他只是看了一眼人皮書。
接著，侍從們走上前，向小女孩伸出手。但小女孩拒絕交書。
奇想神臉色變了。像境界神這樣的神明，是容不得拒絕的。她尖叫一聲，把腦袋埋進(jìn)土里。而侍從已經(jīng)揮劍斬向女孩。
古穆拉和程無忌同時上前一步。古穆拉單手捏住了侍從的劍刃，而程無忌將小女孩抱起，撤出侍從的攻擊范圍。
境界神懶洋洋地看著他們，似乎提不起什么興趣。
“你們的意思是，戰(zhàn)爭？”為首的侍從質(zhì)問道。
“我們愛好和平?！惫拍吕f。
“但先動手的是你們?！背虩o忌說。
“……不重要?！睘槭椎氖虖恼f。侍從門紛紛拔劍，而后，黑暗中似有人頭攢動，仿佛有百萬大軍就待伏在夜色中，只等一聲令下。
“不要打架！”小女孩說。她從程無忌的懷中跳下，把書遞給了為首的侍從。
“這書我不需要了。你拿走吧?！彼f。
為首的侍從接過了書。目的既然達(dá)成，他們便收起了劍，夜色下的大軍也在剎那間消散了。
境界神站起身來，轉(zhuǎn)身離去。侍從們追隨在他左右，他們的身影遁入了黑暗。
眾人盯著他們留下的王座，久久沒有說話。
忽然，為首的侍從又黑暗中折返，來到女孩的面前。
“那本書，你已看過了么？”他問。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他。
“哦。我了解了?！笔虖男πΓD(zhuǎn)身，揮手，離去了。
這次他是真的離去了。
奇想神終于把頭從土里拔了出來?！皠偛耪媸菄?biāo)牢伊恕：昧?，現(xiàn)在安全了。這么一折騰，我肚子都餓了。咱們吃宵夜去吧！”
“我覺得我們不應(yīng)把書交給那伙人。不知道他們會搞出什么事情?！惫拍吕瓕Τ虩o忌說。
“我們也沒得選。目前以我們的勢力，應(yīng)該是打不過他們?！背虩o忌說。
“那以后呢？”
“以后也打不過?！?p> 境界神沒有出手。但他們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是哪個級別的敵人。
而之前躲在一旁的惡魔再次纏上了小女孩。
“雖然書沒了，但咱們訂下的契約還是要執(zhí)行?！彼f。“雖說我不是什么厲害惡魔，但惡魔的契約是絕不能違背的。”
這時，天上打雷了。
那不是自然界的雷。即使不用“讀風(fēng)之印刻”，古穆拉也能感到，那雷蘊(yùn)含著濃濃的魔力。
古穆拉突然明白了，剛才那個侍從的問題和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為時已晚。雷如標(biāo)槍，直刺向女孩。
而惡魔沖了出來，撲倒了女孩。雷電刺穿了它的身體。女孩重重摔在地上，避免了雷擊。
“……為什么？”女孩不解地問惡魔。
“我也不想?！睈耗Э嘈χ?，吐出污穢的鮮血。“但契約不能違背?！?p> 它倒下了，死了。
這時，黑暗才終于散去。天色回歸光明。
小女孩怔怔在坐那里。然后，她傷心地哭了。
奇想神跑來安慰她?！巴锰幭?，你許的愿不用支付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