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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之國

【第9章】寒草煙光闊

詞之國 樂從心來 3340 2021-10-06 20:19:11

  至道三年(997年),太宗駕崩,太子趙恒繼位,即宋真宗??軆紊袝げ渴汤?。真宗很早就想讓寇凖做宰相,擔心他性格剛直,難于獨自擔任。故而還是決定緩一緩再說。

  沒想到,遼國乘宋主新立,頻繁地騷擾邊境。咸平二年(999年),遼軍大敗宋軍于高陽關,俘高陽關都部署康保裔,大掠而還。咸平六年(1003年),遼軍再侵高陽關,副都部署王繼忠被俘降遼。這兩次戰(zhàn)爭失敗,極大地震驚了北宋朝廷。

  漢朝以來,從來沒有哪一個朝代像北宋這樣,周遭強敵環(huán)伺,其周邊環(huán)境還遠不如漢、唐。

  漢的主要敵人是匈奴,唐的主要敵人是突厥。匈奴、突厥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國家,他們僅僅是勢力較大的部落,部落管理尚處于比較原始的水平。他們侵犯漢、唐的主要目的是強奪食物和其他生活資料,往往是襲擾性的。

  有宋則不同,主要敵人是遼、金等國。北宋雖然結(jié)束了五代十國分裂割據(jù)的局面,但并沒有完全統(tǒng)一全國。同北宋并立的還有契丹族在北方建立的遼國、黨項族在西北建立的西夏國,以及距離較遠的吐蕃、大理。

  宋朝建立之時,遼政權(quán)已經(jīng)存在了約50年,而且從一個游牧民族逐漸變成了實力雄厚的國家,軍隊戰(zhàn)斗力較強,他們有強烈的爭奪生產(chǎn)資料也就是擴張土地的欲望。更致命的是,幽云十六州一直在契丹人手中,使得長城天險失去作用,這意味著北宋對于契丹人是防不住的。從公元979年至1004年,宋、遼兩國發(fā)生了長達25年的戰(zhàn)爭,雙方損失極其慘重。

  宋真宗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邊境告急文書頻傳,說遼軍又要大規(guī)模入侵了。這年六月,參知政事畢士安向宋真宗推薦寇凖為相。畢士安說:“寇凖天資忠義,能斷大事;志身殉國,秉道嫉邪。眼下北強入侵,只有寇凖可以御敵保國?!卑嗽?,寇凖與畢士安同日拜相,寇凖以集賢殿大學士的官職排在畢士安(參知政事)之下。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九月,遼圣宗耶律隆緒和他母親蕭太后率20萬大軍,從幽州出發(fā),向南推進。

  “急書一夕五至”,北宋統(tǒng)治集團的上層人物大多驚惶恐懼。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主張遷都金陵。樞密副使陳堯叟是四川人,提議遷都成都。真宗本來就無心抗敵,更表現(xiàn)得惶恐不安。

  只有寇凖與畢士安堅決主張抵抗,當真宗問他們的意見時,王欽若、陳堯叟二人正好在場。

  寇凖心里明白,遷都之議就是他們提出的,但他卻假裝不知,對真宗說:

  “誰是替陛下籌劃這個計策的人?他的罪可以殺頭!現(xiàn)在陛下是神明威武的皇帝,武將和文臣都很團結(jié),如果官家御駕親征,敵人自然敗逃?;蛘?,出奇兵打亂敵人的計劃,堅守陣地消磨敵人的士氣。這樣我們就有必勝的把握。為什么要拋棄太廟太社,到楚、蜀這樣邊遠的地方去呢?遷都會導致人心崩潰,敵人乘勢而入,天下還能夠保住嗎?”

  真宗恍然大悟??軆囊庖娊K于阻止了妥協(xié)派的主張。

  為了消除王欽若對真宗的影響,寇凖把他從真宗身邊調(diào)到天雄軍前線去防遼兵。

  在寇凖力主下,真宗御駕親征,命雍王趙元份留守汴京,朝中文武隨軍出征。

  真宗到澶州南城行宮時,遼軍大兵壓境,真宗不敢過黃河到北城去。寇凖與殿前都指揮使高瓊力促真宗渡河,命令衛(wèi)士將帝車駛向北城。

  真宗到澶州北城,黃龍旗在城上樹起,軍民士氣大振。

  真宗還是害怕,只是象征性地巡視后即回到南城行宮??軆齽t在北城負責指揮作戰(zhàn)。

  自從遼國大舉入侵之后,各地軍民英勇抗敵。遼軍雖然號稱20萬,卻是孤軍深入,供給線長,糧草不繼。

  十月以后,遼軍節(jié)節(jié)失利。真宗親臨北城時,遼軍先鋒蕭撻覽在澶州城下被宋將用床子弩射殺,契丹軍心動搖。

  蕭太后及大丞相耶律隆運估計在戰(zhàn)場上撈不到什么便宜,便轉(zhuǎn)而向北宋議和。

  寇凖始終反對議和,主張乘勢出兵、收復失地。但由于真宗傾心于議和,致使妥協(xié)派氣焰囂張,他們攻擊寇凖擁兵自重,甚至說他圖謀不軌。

  為大局計,寇準被迫放棄了主戰(zhàn)的主張。于是,在妥協(xié)派的策劃下,同年十二月,宋遼雙方訂立了和約。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澶淵之盟”。

  澶淵之盟后,契丹再不敢發(fā)動大規(guī)模入侵。宋遼邊境干戈寧息,貿(mào)易繁榮,人民生活安定。

  寇準因有功于朝廷,受到真宗的敬重。第二年,景德二年(公元1005年),已經(jīng)拜相的寇準又加官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

  已是位極人臣、榮耀至極的他,寫下了一首極其自負的《蝶戀花·四十年來身富貴》:

  “四十年來身富貴。游處煙霞,步履如平地。紫府丹臺仙籍里,皆知獨擅無雙美。將相兼榮誰敢比。彩鳳徊翔,重浴荀池水。位極人臣功濟世,芬芳天下歌桃李?!?p>  寇準一生,入相封爵,功勛濟世,可謂風光之極,志得意滿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從積極抗敵到澶淵之盟,寇凖功冠朝臣。但是,有功之臣卻往往由此招來不測之禍。

  寇凖功重如山,真宗對寇凖十分敬重,引起妥協(xié)派官僚的嫉恨。

  王欽若,這個曾被寇凖斥之為“罪可斬首”的妥協(xié)派首領,對寇凖更是恨之入骨。一回到東宮,王欽若就開始對寇凖施展陰謀。

  王欽若先是否定了真宗力推的澶淵之盟策略,把責任推給寇準?!氨菹略阱ぶ輹r不過是寇凖的‘孤注’罷了,真是危險啊?!睆拇?,真宗對寇凖就冷淡起來。

  寇凖做宰相,選拔人才不講門第,多用出身貧寒而有真才的人。御史臺是專門批評朝政得失的機構(gòu),每當御史臺官員有缺額時,他就讓平時具有批評精神的人去擔任。這樣一來,他就更成為王欽若等人的眼中釘。

  在王欽若一伙的攻擊下,景德三年(1006年)二月,寇凖被免去相職,到陜州去做知州。

  寒草煙光闊,渭水波聲咽。春潮雨霽輕塵歇。征鞍發(fā)。

  指青青楊柳,又是輕攀折。動黯然,知有后會甚時節(jié)?

  更進一杯酒,歌一闋。嘆人生,最難歡聚易離別。

  且莫辭沉醉,聽取陽關徹。念故人,千里至此共明月。

  寇準這首《踏莎行·寒草煙光闊》,可能就是寫于赴任陜州之時。

  1017年,寇準又恢復宰相職務。后因參與宮廷權(quán)力斗爭,被丁謂等人排擠,數(shù)被貶謫。1020年七月貶相州(今河南安陽),八月貶安州(今湖北安陸),同月再貶道州(今湖南道縣)。1022年,寇準離開道州向南部海濱雷州赴任,官終雷州司戶參軍。

  貶謫路上,寇準回憶起仕途的沉浮,寄情于詩詞。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遠,斜日杏花飛。江南春盡離腸斷,蘋滿汀洲人未歸?!?p>  這首《江南春·波渺渺》,以清麗宛轉(zhuǎn)、柔美多情的筆觸,以景起,以情結(jié),以景寄情,情景交融,抒寫了女子懷人傷春的情愫。

  南宋胡仔在《苕溪漁隱叢話》中評此詞云:“觀此語意,疑若優(yōu)柔無斷者;至其端委廟堂,決澶淵之策,其氣銳然,奮仁者之勇,全與此詩意不相類。蓋人之難知也如此!”

  寇凖被貶雷州期間,傳播中原文化,指導當?shù)鼐用駥W習中州音,促進了當?shù)厝伺c中原的交流;傳授先進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技術(shù),興修水利,開渠引水灌溉良田,促進經(jīng)濟發(fā)展;向群眾解說天文地理,破除歪理邪說;同時還修建真武堂,收徒習文學藝,使鄉(xiāng)民的子孫也能讀書,對雷州文明發(fā)展起到促進作用。

  1023年九月,寇凖病故于雷州竹榻之上,妻子宋氏奏乞歸葬故里,仁宗準奏。但因所撥費用有限,靈柩運至中途,錢已用完,寄埋洛陽鞏縣。

  十年后,1033年十一月,仁宗為寇凖昭雪,恢復太子太傅、萊國公之職,贈中書令,謚號“忠愍”??軆靡詺w葬下邽。

  三十年后,1053年,仁宗下詔為寇準立神道碑,并親于碑首撰“旌忠”字。

  一系列用人失誤,加上政壇爭斗,給外敵可乘之機,北宋又被西夏所侵。

  寶元元年(1038年),黨項族首領李元昊憑借相當富庶的寧夏平原建立了西夏。從第二年正月起,李元昊率領大夏鐵騎,連續(xù)對宋朝發(fā)起了數(shù)次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致使宋軍再一次元氣大傷。

  萊國公寇準如泉下有知,恐怕要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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