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光明,亦復(fù)何言?”
夫子聞言輕聲重復(fù)了一遍,而后目光略過陳靜安,看向他身后沉默不語的陳某,“你可知道,他是想讓你去送死。”
“夫子覺得神性一定會戰(zhàn)勝人性?”陳靜安執(zhí)拗的看著夫子。
無論是陳某還是夫子,都不清楚他心里的光明到底是什么,那是家鄉(xiāng)圣賢們的智慧結(jié)晶,這份光明足以使昊天不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只有陳靜安自己才清楚,如今的昊天神殿里早已只是無情的規(guī)則,昊天的自我意識已經(jīng)降臨在這個世界之中,所以,他去知守觀是安全的。
對于陳某,他更是沒有什么怨言,陳某也好,夫子也罷,二者的目的是殊途同歸的。
陳某也只是想用他心中的那份“光明”去試探昊天的虛實,無論結(jié)果如何,反正不可能更壞。
如果說夫子是人間大愛,陳靜安更覺得陳某才是心懷世界,他只是想維持天道平穩(wěn)運行而已。
夫子化月固然美好,可卻也斷絕了這個世界的未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世界之上再也不會有修行者的存在,世人將不再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夫子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稚童像極了他那位小師弟,浩然、無畏。
“你,可愿拜我為師。”
猶記得他上次這么問的時候,那人果斷的拒絕了他,沒有絲毫猶豫,如今,他想知道眼前這稚童如何做答。
“老師?!标愳o安聞言,再次俯身一拜,聲音清脆。
“你果然跟他很像。”夫子滿意的撫了撫胡須,當(dāng)年那人也是如此干脆、利落。
“你對浩然二字有何見解?”
“這……”聞聽此言,一直位于夫子身后的李慢慢,忽然開口想要說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還沒等他說完,夫子便擺了擺手,“你只是慢,又不是傻,難道你看不出你這小師弟與常人不同?”
“是,老師?!崩盥@才作罷,略顯期待的看著這位剛剛見面的小師弟。
“師父曾說浩然乃無畏,無畏所以身死?!?p> “他倒是不無畏,可卻只是一葉孤舟屈居南海,又有何用。”夫子滿不在乎的指了指在陳靜安身后一言不發(fā)的陳某。
“便是如此,也還沒有氣餒,養(yǎng)氣功夫倒也算得天下第一?!笨粗惸车臉幼?,夫子笑罵道。
“夫子說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某聞忽然開口答道,“能被夫子稱贊,總算是有了些許體面?!?p> “哦?看來,你這徒弟對你影響確實不小?!狈蜃勇燥@詫異的看了看陳某。
“聞道有先后,如此而已?!?p> 說罷,陳某便不再言語,也想知道這個與他朝夕相處了五年的小徒弟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在我看來,浩然乃正氣?!标愳o安思索片刻,而后昂首看著夫子,“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p> “正氣?”
“正氣……”
“是啊,浩然乃正氣,堂皇正氣,這昊天便是正氣的產(chǎn)物,是你知守觀的產(chǎn)物。”夫子聞言,沉默許久,而后感嘆道。
“那時的知守觀還不是昊天的門徒。”
“現(xiàn)在也不是。”
“也許吧。”夫子看了看陳某,饒是以他的修為,也還是看不透人心,更何況是修為僅次于他的陳某,所以對于陳靜安的話,夫子不置可否。
“我自詡從不奪人所愛,可今天卻還是想要問一問,你這小徒弟讓給我可好?”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認真的看著陳靜安。
“他是我養(yǎng)大的?!标惸持婪蜃釉谂c他說話,終于直視起夫子,仿佛在說著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年,因為那浩然之人,夫子一擊便打碎了他的信心,以至于他在這不毛之地茍活了這么久。
可他還是驕傲的,這個昊天的世界,古往今來,只夫子一人生的高大而已。
他陳某只在夫子之下,沒有什么丟人的,打不過就避,如此罷了。
如今卻不行,這古往今來第一人要拿走他心愛之物,他,不想同意,也不會同意。
夫子殺不死他,除非夫子想此刻登天與祂一戰(zhàn)。
他是了解他的。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