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虎作倀
女人站起身來,眉含怒意,正準(zhǔn)備呵責(zé)申屠,沒想到屋外傳來一陣稀碎的低語聲。
“我大哥回來了,你們快從后門走!”
女人立刻變了臉色,之前的不快被拋到了腦后。
“來都來了,不和大舅哥聊幾句怎么行?”
申屠不動如山。
“小妹,我回來了?!?p> 沒等女人說更多,門應(yīng)聲而開。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獵人打扮的青年男子,他身上籠著一團(tuán)若有似無的黑氣,身后跟著兩個頭戴冬帽的低矮漢子,清一色行腳商打扮,滿臉絡(luò)腮胡,看眉眼像是兩兄弟。
他先是一愣,隨后難掩笑意:“鄙人小刀,不知道兩位客人怎么稱呼。”
“申屠?!?p> “余崖?!?p> 那兩位行腳商也跟著自我介紹,大的叫王秋,小的叫王冬,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幾人相互寒暄,女人卻是面色焦急,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好幾次鼓起勇氣想要開口,都被陳小刀瞪了一眼。
余崖笑而不語,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幾位兄弟先坐會,我和小妹去拿幾副碗筷,大家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王家兄弟點(diǎn)頭如小雞啄米,對鍋里的熱湯顯然垂涎已久。
陳小妹借機(jī)指了指門外,示意幾人快離開。
乘著陳家兄妹去廚房的空當(dāng),申屠湊過頭來,低聲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陳家兄妹走路沒有腳步聲?”
“額,”余崖還真沒這本事,也不知道申屠是不是故意嚇?biāo){(diào)轉(zhuǎn)話題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湯里的骨頭造型奇特,挺像……”
“像人骨?是嗎?”
申屠打斷了他,眼里滿是贊許。他現(xiàn)在對余崖很是滿意,有眼力,又沉得住氣,可惜天賦不出挑,否則定成大器。
“全世界都被你聰明完了,其他人都是散賓,”余崖忍不住嘟囔了幾句抽象話,“真不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不能在智商上獲得勝利感。”
申屠沒聽清,正準(zhǔn)備追問,陳家兄妹已經(jīng)去而復(fù)返,只得做罷。
陳小妹見眾人沒有離去,惱怒不已,但拗不過陳小刀在一旁,沒敢發(fā)作。她俯身露出一片雪白,從鍋里舀出一碗碗熱湯。
余崖看著碗里漂浮的碎肉,惡心油然而生,假喝一口,將其放在了腳邊。
王冬聲音粗勵,面相一看就知道是個個性爽朗的北方人,現(xiàn)在又承了陳家兄妹的情,話匣子立刻就被打開。
他朗聲大笑:“小刀兄弟,我老王是個粗人,說不來那些彎酸話。你在這橫斷山打獵也沒太大盼頭,掙不了幾個錢,不如和我們一起當(dāng)個走南闖北的行腳商人,雖談不上大富大貴,但養(yǎng)家糊口也不成問題。”
他說得情真意切。
陳小刀卻只是一擺手:“王大哥,你的好意我先行謝過,但我在橫斷山還有未竟的事業(yè),暫時走不了。”
他語氣平淡,卻有種讓人信服的氣概。
“這橫斷山冰天雪地,鳥不拉屎,能有什么事業(yè)?”
王秋也幫了句腔,他繼續(xù)道。
“我看你面色白凈,說話慢條斯理,文縐縐的,也不像個出色的獵人,何必耗在這深山老林?”
“兩位大哥有所不知,”陳小刀面露難色,眼里閃過一抹凄楚,嘆氣道,“其實(shí)我家中也是行腳商人,只不過前些年,我父母聽聞橫斷山藏有幾棵千年參王?!?p> ……
“就帶著我兄妹二人來橫斷山碰碰運(yùn)氣,只沒想到遇到看守參王的怪物,我父母拼上性命,才讓我兄妹二人逃過一劫?!?p> ……
“要是沒拿到那幾株參王,小弟有何面目見酒泉下的父母?”
陳小刀的動作神態(tài)極為到位。將一家一家行腳商人上山遇難的故事娓娓道來,說到激動處更是擠出幾行清淚,令人十分同情。
不得不說,他給出了一個極為誘人的誘餌。這千年參王極為罕見,雖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效,卻能為普通人打通雪山氣海,踏入修行大道。
王家兄弟就兩個普普通通的行腳商人,頂多會點(diǎn)拳腳功夫。哪能受得了這種誘惑,立時就上了勾。
王冬眼睛一亮,急促追問:“看守參王的怪物是什么?”
“幾匹野狼,甚是兇惡?!?p> 陳小刀提起衣袖,檫去眼角濁淚。
“怪不得小刀兄弟苦練弓箭,原來是這種打算?!?p> 王秋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王冬則目露兇光:“我兄弟二人也算走南闖北,有那么幾分功夫,要是小刀兄弟不介意,我兄弟二人可助力鏟除野狼,告慰令尊令堂?!?p> “多謝兩位大哥,那參王就在兩里外的巖洞旁!”
陳小刀滿臉驚喜,忽地撩袍跪地。
“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王冬斬釘截鐵地說道。
三人起身就要離去。
而陳小刀起身的那一刻,余崖再次看到一副詭異的光景。
他的腦袋驀然變成三個,中間一個有氣無力的聳拉著,左右兩個腦袋各為男女,折出夸張弧度,橫躺在肩膀上。
“邏輯還挺閉合,差不多得了?!庇嘌录皶r開口,拉回了鬼門關(guān)前的王家兄弟。
“余小兄弟,你什么意思?”
王冬回過身來,語氣森寒。
“特么一只倀鬼,我還以為是多了不起?!?p> 回應(yīng)他的是申屠短促有力的罵聲。
四下皆寂。
王家兄弟還沒反應(yīng)過來誰是倀鬼。
陳家兄妹被戳穿身份,還沒從震驚里回過神來。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余崖。
他拔劍而起,手腕一抖,挑出一個漂亮的劍花。
他大步流星俯沖上前,劍出如匹練行空,橫掃陳小刀的腰部。
王家兄弟噔噔后退,從沒見過生死搏殺的兩兄弟直感腿軟,險些癱坐在地。
陳小妹在叫。
申屠笑著沖向她,手里握著的秘制斬魔刀折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屋內(nèi)頓時亂做一團(tuán),火堆上的鐵鍋不知被誰一腳踢翻,幾根熟透的手指隨著沸騰的湯水在半空中劃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爬塔落在地上。
陳家兄妹幾乎是同時被砍倒在地,在眾人的炯炯目光中化作一攤血水。
一道無人察覺的輕煙沒入余崖體內(nèi),成了升級的經(jīng)驗(yàn)。
王家兄弟后知后覺的發(fā)出一聲慘叫,但這道慘叫頃刻便被一道尖銳的虎嘯聲蓋過。
虎嘯驚山林!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打只小貓?!?p> 申屠臉上的兇戾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