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殿內(nèi),溫妃歪在床榻上有氣無力,容顏憔悴,低低喚了聲綠屏,就說不出話來了。
綠屏端來一碗?yún)f道,“主子,再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那趙太醫(yī)有太后在背后撐腰,又惱主子先前挾持家人,非要開一些名為安胎養(yǎng)神的虎狼之藥,主子卻偏偏不能推拒,再這么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看來,溫大人不回朝為官,這后宮是無人給娘娘撐腰的?!?p> 溫妃虛弱得說道,“綠屏,你找個可靠的人出宮,給家父帶去一封信。他看了,自會明白怎么做的。”綠屏應(yīng)了下來,接過溫妃手里的信轉(zhuǎn)身去了。
果然,次日早朝,皇上龍顏大怒,置百官不顧拂袖而去。緣起,那些為溫妃之父溫時運聯(lián)名上書的官員,不知中了什么邪,絕口不提溫時運之事,轉(zhuǎn)而為錦親王夏侯君悅聯(lián)名上書,請求皇上下旨恩允錦親王班師回朝。
此時,有人向皇上錦言,道,“溫時運一伙人,絕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這么簡單,定是為了逼迫皇上答應(yīng)溫時運回朝,只好皇上恩允了,這次聯(lián)名上書之事也會不了了之。”此人正是,瑤妃之父岳中天,他已料到溫父回朝勢在必行,現(xiàn)在只不過是討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罷了。
皇上思慮不安,去太后那里討個主意,太后陰沉著臉,說道,“那就恩允溫時運回朝,封個什么官還不是皇上說了算?朝廷里有你舅舅赫連長志,那是你頂親的自己人,還有瑤妃之父岳中天,哀家也可以把控得了,外加侍衛(wèi)總領(lǐng)鐘離將軍,他們那些人還敢反了天不成,皇帝,你大膽去做,出了事有哀家給你撐著?!?p> 皇上有了太后的懿旨,心里十分的舒坦,著李朝海立即去辦,恩允溫時運回朝為官,官職暫未明喻?;噬嫌秩ン@鴻殿看了看溫妃,命人將宮里的燕窩人參按照皇后的配給賞給了她,既是賞賜又是安撫,又將恩允溫時運回朝之事告訴了她,看見她竊喜的模樣,皇上心里沒來由的厭惡,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當夜宿在了曼音閣。
入了夜,澄瑞宮內(nèi)。
蘭舟從御膳房給素語端來了參茶,笑道,“皇后娘娘真是有先見之明,將那曼音閣賞給了白嬪,也幸虧曼音閣和行云閣離得近,否則可苦了我們的皇上了?!闭f完,掩嘴輕笑。
素語瞪了她一眼,“少沒有規(guī)矩,快說什么事,如果是無關(guān)痛癢仔細你的皮。”
蘭舟笑道,“娘娘,蘭舟剛才聽說,皇上剛在曼音閣宿下了,那行云閣的人來說慶嬪心口疼,求皇上過去看看?;噬嫌行┓判牟幌拢腿チ诵性崎w,即便知道是慶嬪使性子,也答應(yīng)宿在行云閣,結(jié)果不多一會,曼音閣的人也來說,白嬪自皇上離開,就跪在院子里不肯起,皇上聽了那個心疼喲,又緊趕慢趕回了曼音閣。你們說,如果行云閣和曼音閣離得遠了,皇上光趕路也要花些時候呢?!?p> 素語聽了也失笑,倒覺得那個白嬪是個人才,換了別人也不過是明兒個見了皇上后,哭哭啼啼一番換些賞賜就罷了,她卻用苦情計將皇上拴得牢牢的。
次日,溫時運回朝覲見皇上,皇上輕松自如與其懇談,“如今國事繁雜,你回來的正好,朕身邊缺得力的人,難得你有報效朝廷之心,朕就封你為文署房御筆大臣,你可愿意?”
文署房是殤未朝皇上和權(quán)相議事的地方,許多重要的機密文件都由這里簽發(fā),能進文署房是榮耀,只是那御筆大臣,說穿了也不過是個筆吏而已,為皇上抄閱奏折起草文書,甚少能參與政事。
君命如山,臣推辭即死,他溫時運沒有料到皇上藏了這么一手,有些吃驚,老謀深算的他知道如今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只能跪謝皇上隆恩。
后宮里,那溫妃卻做了一件不太妥當?shù)氖虑?,她去永寧宮哭求太后,說父親官職低微,自己的顏面盡失,這有失皇家體統(tǒng)。
太后卻不假以顏色,呵斥道,“放肆,你一個小小妃子竟然妄議朝政。你如今已是皇上的人,當應(yīng)盡職侍候皇上,那溫家說穿了與你再無任何干系。如果不是念你懷有龍嗣,哀家這就將你打入冷宮,讓你好好反省反省?!?p> 溫妃雖然鬧得灰頭土臉的,看太后仍沒有將自己假懷孕之事張揚出來,也放了心。剛回到驚鴻殿,太后那邊也派了蘇姑姑過來,賞了不少東西,總算是掙回些臉面來。
綠屏等蘇姑姑趾高氣揚離開,方說道,“主子,你怎么能跑去永寧宮鬧呢?白白讓那些人看了笑話,自己也沒落個好?!?p> 溫妃不屑得冷笑,“虧你還是云姑調(diào)教出來的人,這點也想不通?我表現(xiàn)得越愚蠢,太后就越對我放心,她這是想利用我呢,我也一定會給她利用的機會。”
次日,素語又派了蘭舟去曼音閣,賞了白嬪好些物什。這次那白嬪倒也識趣,就跟著蘭舟來澄瑞宮給素語請安謝恩。
只是素語在寢室,一會想喝燕窩,一會想喝參茶,折騰了好一會就是沒出去見白嬪。那白嬪既不著惱也不跪等,只從大殿側(cè)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文心雕龍》來,閑閑讀了起來。
錦言知道素語這是想給白嬪立規(guī)矩,說道,“兵家常曰,因人而宜。凡事不可一概論之,這白嬪不似惠婕妤之類……”
素語果然將這話聽了進去,略思索,起身梳理了下妝容再不耽擱,去了前殿見了白嬪。
那白嬪見是素語出來了,手握書卷,盈盈拜倒,口齒清晰,聲音悅耳,仍是一身白衣,飄塵若仙。
“臣妾謝皇后端午那日賜曼音閣之恩,今日特來謝恩?!?p> “白嬪不用放在心上,那曼音閣閑置許久了,賞給你自是比你在瑤仙殿要強一些?!彼卣Z不以恩示人。
素語與白嬪閑聊了幾句,彼此有話卻對不上路數(shù)。那素語在試探,那白嬪在推辭,一來一往,倒急煞了錦言,不由得在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白嬪早已看見錦言也在其中,眼神便沒有離開過她,這下乍見錦言神色異常,便不由得出口相譏,“皇后身邊的宮女果然了得,不過是幾句話就激得皇上出腳踢死臣妾的宮女?!?p> 錦言看話落在自己身上,那日情景仿佛歷歷在目,皇上絕情的話也在耳邊回響,不覺得心中一悲,熱淚流出,慌得拿帕子擦拭。
白嬪不依不饒,“怎么?皇上不在這里,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做給誰看?難不成你要激得皇上將我一腳踢死嗎?”
白嬪這話端得有些重,讓素語也皺起了眉頭,如果不是存心要拉攏她,當即就要呵斥她了。
“燕瑾,這幾日你的身子不大好,先下去歇著吧。等過幾日白嬪消了氣,你再去曼音閣陪個不是吧?!?p> 錦言轉(zhuǎn)身就走,也忘了行禮,將白嬪氣得眼睛充血,饒是她性子清冷,也是新來皇寵,心里不由得氣急,說道,“臣妾總算沒有白來這澄瑞宮,皇后娘娘的賞賜臣妾卻之不恭,一并受了?!?p> 素語知道,是錦言讓她心里不受用,于是好言安撫了幾句,直接點名了正題,“白嬪,聽說你父為官一向廉明,兩年前卻獲罪入了獄,至今……”
這是白嬪的傷心事,她自幼與父親白之鏡相依為命,頗為凄苦,卻從未結(jié)黨營私逢迎曲承。當年白嬪入宮,白之鏡只是希望她能潔身自愛,在宮里能有一分落腳之地罷了,哪里想到白嬪一進宮,其父卻因受賄入獄,自己也多多少少受了牽連,在宮中被冷落了兩年。
白之鏡在大獄里熬過兩年,身體羸弱,通過好幾層關(guān)系才給白嬪遞進話來,要她好自珍重,白嬪牽掛老父,端午節(jié)那日,也是存心要拼得性命博君一笑。今日已得盛寵,怎奈卻一直不知向皇上說起,憂急如焚,如今聽素語低低念來,已是清淚幾行。
“皇后,如若家父果真有罪,臣妾愿皇上明正典刑昭告天下。怕只怕那些人,就想將家父在大獄之中活活熬死呀。只是臣妾人微言輕,救不出家父……”說罷,已是低聲吟哭。
素語沉吟,她想拉攏白嬪,救出她父是最好沒有的恩賜了,此事牽涉重大非同小可,沒有把握她也不敢說出口,哪成想錦言就從里間出來了,慢條斯理說道,“哪里是救不出?我看你就是不想救。”
白嬪止住哭,怒視錦言,喝道,“如果你父落獄,你會坐而無視無動于衷?”
此話一出,錦言素語俱是一驚,兩人相視一眼,素語臉上已是埋怨的神色,錦言忍住氣笑道,“白嬪此話差矣。燕瑾非皇家之人,自是為救老父舍命無悔。而白嬪你已是皇家的人,應(yīng)該勸君斬罪父,為皇上分憂?!?p> 白嬪初始怒,轉(zhuǎn)沉思,后狂喜,用帕子拭去淚水,喜道,“謝燕瑾姑娘醍醐灌頂之言,救出家父來,定會來澄瑞宮相謝。”白嬪當即跪安請辭,回了曼音閣。
素語心里疑慮,不知錦言的話怎么就打動了白嬪。錦言看著白嬪遠去的婀娜身影,嘆道,“她也算是個聰明人,只不過性子直,將來得罪的人多了,會有她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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