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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與法戀

第八章 刨山體驗

情與法戀 走木.QD 9976 2022-03-15 06:45:20

  回來后,阿鸞對阿云甚是關(guān)心,近乎迷戀阿云。

  每當(dāng)晚上,她都回想他畫畫時的魅力。她真不知道畫畫還能這么吸引人,這算是重新對阿云的認(rèn)識嗎?

  有一天,阿鸞突然想起阿云后背上的圖案,于是對阿云說:“要不還是去看看醫(yī)生吧?”

  阿云當(dāng)然愿意,也同意,不過之后又反對。

  他說:“我這又不紅又不紫的,又不凸起又不凹陷,還沒有疼爛,去看醫(yī)生怎么說?然后配點止癢藥……嗯!那被蚊子叮了一下也會癢呢?!?p>  “好吧……好吧!那就依你,你說得也對。我這確實有止癢藥,癢的時候涂上一點,看以后會不會有改善?!卑Ⅺ[說。

  事情總會向前發(fā)展,人也會像打怪升級一般越來越厲害,而阿云與阿鸞的感情也如同還未沸騰之水總在升溫。

  這天,阿鸞說要去刨山,阿云以為是耍他,就隨口一說:“你這是閑得慌?”

  “你這是什么話?”阿鸞反駁道,“你的意思就好吃懶做咯?!?p>  “不會吧!真要去刨山……”阿云說著就往屋外瞅了瞅。

  然后接著說:“你爸媽安排的嗎?他們不是不在家嗎?”

  “不是,就是我想去刨山,他們已經(jīng)去了?!卑Ⅺ[推拉阿云的胳膊說。

  “你怎么又突然想刨山呀?不是討厭農(nóng)活嗎?”阿云不解其意地說。

  “你問這么多干嘛?你到底去不去?”阿鸞說,像生氣了。

  “好吧!哎!回來應(yīng)該又是一身痛?!卑Ⅺ[低沉地說,然后換了件舊點的衣服。

  這阿鸞也不是想去刨山,而是爸媽去了,自己待在家里不像話。再說啦,那以前阿云沒來的時候,那都是一起去的,若是她弟也在,就更不屑說,有一個勞力就抓一個勞力。

  阿鸞說:“東西都幫你準(zhǔn)備好了,這沒什么,在農(nóng)村做點農(nóng)活,那是家常便飯?!?p>  “嘿!原來刨山是用鋤頭,今天總算可以用上自己熟悉的家伙事了。”阿云說。

  他把鋤頭拿到手上,試鋤幾下,感覺很稱手。

  這鋤頭把很舊,油光油光,堪比那文玩店里面陳列的許多文玩物件,盤得溜光溜光,還包了漿——這漿也就是她父母給包上去的。

  “走吧!這鋤頭有什么好看的,真磨蹭!”阿鸞埋怨道。

  阿云跟在后邊,這一前一后,活像農(nóng)村的一對新人。阿云也不知道為何,心里有點空落落的。他感覺阿鸞的決定太過突然,準(zhǔn)備得也不充分,水都沒有帶,此時還在路上,他就有點口渴了。

  到了山里,這底下已經(jīng)被她父母前些天給刨了。他倆得從山中間開始刨。在上山的途中他倆就能夠聞見阿鸞父母刨土的聲音。

  阿鸞說:“這山年年刨,相對較容易刨,不像那荒山野嶺?!?p>  阿云也看出來了,這刨過的地方,一些雜草、樹枝以及殘葉都給磊成一行一行。人在這里邊通行非常順暢。

  阿云說:“這些是果子樹吧?”

  “廢話,沒看見樹上結(jié)滿了一個個果子嗎?”阿鸞放下鋤頭說,“你就在那開始,我在這!”

  這才剛到,就被她爸媽發(fā)現(xiàn)。

  她媽喊道:“你們也來啦?”

  阿鸞連忙回應(yīng)道:“嗯嗯!媽,幫一點是一點,反正在家也是閑著?!?p>  阿云一瞅阿鸞,說:“我的意思是指,這是什么果子。”

  “啥果子都有,你左邊那棵大的,是板栗。前邊那一小塊是李子樹,這松樹你總該認(rèn)識吧,不過沒有松子。那矮小點的是油茶樹,還有桐子樹。”阿鸞數(shù)了個遍說,“好多品種,雜七雜八,楓樹、樟樹、杉樹也有,還有些沒用的樹,反正不礙事就讓它長?!?p>  “我明白了,這樹也都是自己長的,不是刻意栽的?!卑⒃崎_始動手了。

  他揮動著鋤頭,感覺并非很吃力。他想這鋤頭把也將留下他的包漿,或許這農(nóng)村的鋤頭把,還真能夠弄出點玩物來,就因為這上面有現(xiàn)成的包漿。

  難怪許多人都喜歡用舊東西,因為舊東西上邊已經(jīng)有了人的記憶。古代名人用了的是文物,現(xiàn)代名人用了的是奢侈品,上輩流傳下來的是家傳寶貝。那古跡的佛腳,雖是青銅制造,也能被摸得溜光,所以不管什么材質(zhì),只要人一上手,上手的人多,遲早那物件被上手的地方,會溜光溜光,留有無數(shù)的記憶。

  “長得規(guī)規(guī)矩矩,排列整齊的,就是人工栽的,那不整齊的,就是之后樹上的果子掉地上自己長出來的。”阿鸞解釋道。

  “這些果子還能長出新樹?”阿云才揮動第一鋤頭,就拄著鋤頭,他真不像做事的,待著又閑看大半天了。不過隨他,或許就這么看看,他也能看出點靈感,或許回家還能潑上點墨。

  阿鸞心也挺大的,她老早就有計劃了。若是以后管不了這么多農(nóng)活,就不管了,荒著就荒著,這果樹長多少就收多少吧,她不想像她父母那樣,總是有做不完的農(nóng)活,起早摸黑,那最后還是靠他爸在礦上那點工資值得津津樂道。

  阿云說:“現(xiàn)在的果子樹不都是雜交品種嗎?怎么還能長出新果樹來?”

  “這些都不是。啊呀!這雜交的與不雜交的區(qū)別大著呢。專業(yè)的果農(nóng)自然是用雜家品種,可是我家并不是就靠著這點果樹為生,也不是產(chǎn)業(yè),沒有規(guī)模,若是說要成規(guī)模,自己家這點地根本就不夠用,這只是自己家分得這么點山地,那就種上點夠自己吃的,還能賣一點,僅此而已?!卑Ⅺ[說。

  這山泥很肥,常年的落葉都在這泥土之中。翻出來的土,有許多蚯蚓。阿鸞小時候就與他弟一塊在山上挖蚯蚓釣魚,魚兒好這一口,尤其是那種用炭灰與蚯蚓絆過的蚯蚓,魚總是容易上鉤。

  若是把雞放在山上養(yǎng),只要不被老鼠、黃鼠狼和蛇之類的東西傷到,那這些雞可以養(yǎng)得肥肥的。這山里有吃不完的蟲子,蚯蚓,有人就瞄準(zhǔn)了這點,出點營生。

  阿鸞說:“你悠著點,有的小樹得留著?!?p>  阿云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他那一鋤頭下去連帶一株小松樹也給收了。雖然他覺得有些冒失,但是心里還很有底氣。

  他理直氣壯地說:“這上邊都被樹枝給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樹留著還能長大嗎?”

  阿鸞說:“長大是有些困難,但是留著總沒錯,因為這果子樹也不是一輩子都結(jié)果子,年數(shù)久了,就得砍掉,若是砍掉了,那時它就有機會長了。還有就是有的地方需要移栽樹,就是來山里挖,這也是留種唄?!?p>  阿云挨著開始刨山的印記,也一路一路地刨,留出了整整齊齊的雜草橫堆。

  “嘿!刨山還是很有優(yōu)勢的,總是在樹蔭底下?!卑⒃浦钢^頂遮陽的樹枝說。

  山里人的生活,就是在樹底下鉆來鉆去,有的能夠鉆出點名堂,有的卻只能糊口。為了糊口,這山得靠自己年年刨,樹底下光溜溜地,山里活就相對容易些。而許多時候,他們會跑到遠(yuǎn)處的荒山野嶺,因為那些山雖然有歸屬,但他們一般不管,或者他們住城里了,條件不錯,這山里的東西也就沒怎么在意。而這常年荒蕪的山,這村民為了不浪費,同時也為了增加點收益,那就得往那些地方鉆,一般都有所收獲。而從那種山里邊弄出點東西來,就有說不出來的苦楚。

  在那些山上做事,饑渴勞頓是家常便飯。山里有蛇有馬蜂,同時有蘑菇、果子與經(jīng)濟作物。帶不了多少吃的,吃完了餓了,還要負(fù)重回家,這就是山里人。山里人可能并不出色,可是他們身上的耐力真的不容小覷,他們從不異想天開,能夠忍受著最自然地摧殘。

  阿鸞笑著說:“優(yōu)勢當(dāng)然有啦,不過你得認(rèn)真點刨,你別只是把草莖給弄斷了,草根又沒有刨出來,這樣一周就又長出來了?!?p>  “也是哦!難怪我覺得這么輕松?!卑⒃普f著,就增加了使鋤頭的力道。

  “哎!我本以為我所做的許多事情沒有意義,現(xiàn)在看來農(nóng)民刨山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呀!”阿云說,“你看啊,這么賣力地刨啊刨,也不一定就能看著收成,而且就算有收成,這點收成也換不了幾個錢。還真成了那句話‘農(nóng)民就是辦泥巴’?!?p>  “喲!你還知道這句話,不錯呀!挺接地氣的?!卑Ⅺ[表示贊賞地說。

  阿云笑了,入鄉(xiāng)隨俗。他在想,若是他真的有那么一天突然之間就一無所有,變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他該怎么辦?

  一位土生土長的農(nóng)民,可能不會這么思考,但是阿云會這么想。若是那樣的話,沒有生活來源,就得完全靠自己的雙手從地里去獲取。

  他的心里隱隱約約有一個聲音在回蕩,這個聲音是“這樣你會餓死!”

  “嘿嘿!這是什么話!”阿云自言自語。

  “你說啥?瞧你樂的,你這是苦中作樂呀!”阿鸞說。

  “喂!阿鸞,你說人是懂得越多越好嗎?”阿云問道。

  他一鋤頭一鋤頭地刨,把草根連帶樹葉,還有那些雜棍子,弄了個團聚,讓山皮顯露出它新鮮的皮膚。他第一次刨山,知道刨山是這么一回事,就是整塊山要一鋤頭一鋤頭的掀一層,還有就是遇見一些橫生的樹枝還要進行修理。

  偶爾也會有收獲,山中出蘑菇正是這個時候,蘑菇也是成片的,發(fā)現(xiàn)一個,就會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那蘑菇的傘葉,一般都會被葉子遮蓋著。阿云觸碰到蘑菇的把,硬邦邦地很新鮮,與城里買的就是不一樣,這就是野山菌。

  阿鸞說:“未必,若是生活只是為了自己,那應(yīng)該是懂得越少越好,那樣才煩惱越少?!?p>  阿鸞的話道出了阿鸞自己的心境,其實阿鸞也有許多煩惱的時候。其實她的最大煩惱,就是生活若是總能夠按部就班,她就非常喜歡,若是出現(xiàn)許多變化,她有時候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因此她需要有人依靠,她想阿云便是她能夠依靠的那位人。

  阿鸞對野生菌很感興趣。她說:“小時候這可是一道美味,即使沒有肉,用新鮮的野山菌熬湯喝,那種鮮味,每次回想起來都回味無窮。”

  說得阿云也口水直咽,因為他很清楚各種蘑菇的味道,而這新鮮的野山菌熬湯的味道,他可真不清楚。而且被阿鸞描述的那么美味,自己難免垂涎。

  阿鸞說:“不過這還得歸功于我媽,因為也只有她知道哪些野山菌可以直接熬湯,哪些需要曬干?!?p>  阿鸞做事的速度就是比阿云快,阿云雖然規(guī)規(guī)矩矩,有板有眼,但是卻已經(jīng)落后阿鸞三行的任務(wù)了。兩人聊天從開始平著說話,變成了一前一后,一高一低。阿鸞在上頭,有時候說著話,還會回頭看看阿云。

  阿云算是盡力了,速度卻快不了。他時不時地看了看手掌,知道這做農(nóng)活若是手不出繭子,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的手豈止是出繭子呀,整個手都緋紅,他真擔(dān)心會出血泡。

  “阿鸞,為什么做事沒有手套呀!”阿云問道。

  “嗯!都這樣呀!這不奇怪,戴了手套才奇怪。”阿鸞回答道。

  這山里什么都有,阿云能夠看見阿鸞家里柴火用的柴,還有一些枯樹樁,另外不遠(yuǎn)處還有阿鸞爸媽已經(jīng)拾掇好的、捆扎好了的柴捆。

  那家里的柴火飯用的柴,就是這里來的,也都是親手從山上拾掇的。古時候有人還可以賣柴,那柴都是給富人家燒的,富人家柴火旺盛,燈火通明。這萬變不離其宗,他們獲得的溫暖都是一些人從這些山上一根一根拾掇,一捆一捆背過去的。

  現(xiàn)在阿鸞父母在自己家拾點柴就夠用了,換做過去,家家燒柴火,拾柴都要去比較遠(yuǎn)的地方,附近別人家的山自己要,自己家的又不夠用,這可真是大家都需要的東西,總是那么地稀少。

  阿鸞問道:“你現(xiàn)在會不會有點后悔?”

  “什么后悔?”阿云不解地問道。

  他雙手通紅,雖然還有勁刨山,但就怕出血泡,那時就刨不了,而且要一些天才能好,多痛。

  阿云現(xiàn)在真羨慕以前學(xué)校搞勞動,或者家里的勞動。許多的勞動都是以活動形式出現(xiàn),都是熱熱鬧鬧,運動式的勞動,一歡而散。而且有的勞動還有報酬;有的勞動還能上電視,還能說上幾句話;有的還有大餐,開胃還開心。其實大家都樂意搞勞動。

  現(xiàn)在他看著自己的手,第一次由衷地懷疑勞動。他體驗到了什么是細(xì)皮嫩肉,他以為只有女孩子會細(xì)皮嫩肉,原來自己同樣如此,這皮肉現(xiàn)在看來比阿鸞的都嫩。

  伴隨著一聲刨土的“糙”音,阿鸞回道:“后悔來農(nóng)村吧?后悔認(rèn)識我吧?后悔結(jié)交我吧?”

  “這……這哪能……一碼歸一碼……”阿云說,嘴里拖著長音。

  他看著阿鸞的背影,心里莫名開心。他想起一個詞“能干婆”——這就是能干婆。阿鸞的腿一前一后,半弓,身子斜側(cè)著,揮舞著鋤頭輕盈而有節(jié)奏。在她的鋤頭過處,雖然削的是泥,卻如入無物之處,順勢而下又快速上提。干脆利索,是一段很規(guī)則嚴(yán)謹(jǐn)?shù)膿]鋤舞。

  阿云揉搓著雙手,他在想其實靈感無處不在。只要自己的心去了,處處皆有靈感,單單阿鸞刨山的背影,都可以成一幅美妙的畫卷。

  阿云的眼睛總是善于從事物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美,并附帶情感。那在舞臺上婀娜多姿是美,這揮動鋤頭,腳踩山泥,它也有一種堅韌的樸素美。

  這將會是他的老婆嗎?阿云心里自問。

  不過轉(zhuǎn)眼間,他就從這個問題中醒悟。他會心一語,說:“呵呵!能干婆!”

  他歪歪頭,接著干活。這姿勢也不正,力道也不對,速度也如蝸牛。而只要想到“能干婆”,他就非常開心。不知他開心個啥,或許他覺得他缺一個“能干婆”。

  “你們渴了嗎?”

  山上側(cè)面?zhèn)鱽硭龐寢尩穆曇簟?p>  阿鸞急聲回復(fù)說:“沒呢……”

  而阿云馬上阻攔,他一出門就覺得渴,此時已經(jīng)憋了這么久,一來是忘了,二來是這中間被阿鸞說的新鮮野蘑菇湯止住了渴。

  這阿云著實了得,連渴都能忘,敢問人生還有什么忘不了,由此看見阿云既是性情中人,也是通達之人。

  阿云連忙說:“渴,渴……我渴。”

  “媽,阿云渴?!卑Ⅺ[回了一句。

  “看吧!”阿云心想,“哪有出來做事不帶水的,這阿鸞做事辦蠻,可這點準(zhǔn)備都不做,這是算到她爸媽帶足了?”

  轟咚咚……咕咚咚!一瓶水被阿鸞媽拋空落地,滾了下來。

  阿云連忙去撿,這不說渴還好,一說渴那就渴得難受。

  阿云嘴里連同喉部干裂如火,身體雖是正常,但是整個腦子總是被水所驅(qū)動,心里總是想著水,得喝水,那水就是甘露,能潤物,能潤心,還能益腦。

  一口甘露下嘴,說不出的爽快。阿云的心如遨游天空,自由自在。

  “解渴,真解渴,快干死了!”阿云邊說邊咕嘟咕嘟地喝著。

  這一瓶水就一口給干了,水也就是這個時候覺得好喝。他這次嘗到了水的滋味,具體說來就是這個地方的水的滋味,它有它的特點,有一種沁人的清涼。

  據(jù)阿鸞說,他們這里就一口井,以前不管遠(yuǎn)近都是挑水,一般下午都是每家每戶必須的家庭作業(yè)?,F(xiàn)在改抽水了,自然是省了很多事,而這水的味道可一直沒改。鄉(xiāng)親們無論行事為人還是性格都呈現(xiàn)出這水的味道,品人知水,品水知人!

  “看你渴的!”阿鸞放下鋤頭說,“這山這么大,至少也得四五天才刨得完,你受得了嗎?”

  阿鸞開始關(guān)心阿云,她讓阿云坐著休息,說他們也沒指望阿云做多少,就是體驗,萬事總有個開始。

  阿云樂著,他說:“我知道,我想休息的時候自然會休息,要不我拾柴吧!反正也需要拾掇,那好像輕松一點。”

  “也行!”阿鸞說。

  這個季節(jié)山里有野果子,許多野果子藤都是他們自己特意留著的。阿鸞這就遇見一株,長得像腰子,從裂紋中可以看出有白肉與黑籽。

  阿鸞扔了一個給阿云。

  阿云叫道,說:“這可是寶貝呀!”

  他說他見過,挺貴的,需要郵寄,但是郵寄的一般都還沒有熟,這種直接從樹上摘下就能吃的,還是第一次。味道當(dāng)然好,阿云喜愛有加,這算是沒有白來,不然就不新鮮啦!

  他連皮都舔干凈了,就是圖個新鮮怪異,這瓜果店的瓜果品種雖多,而真正買的也就是那幾種,若是把天下的果子都擺齊,把山里的各色野果也上起,這人就是吃果子也吃不膩,天天都可以有新花樣。

  感嘆大自然的奇妙,感謝它的饋贈。

  阿云說:“咋地,這點大的山啥都有呀?我已經(jīng)聽別人介紹,說這瓜要在深山才有,可遇不可求,很難摘得到。”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有的自然是這里長的,不過大多是在其它山上看見就移栽過來?!卑Ⅺ[說。

  “呵呵,我說呢,怎么可能這么輕而易舉地獲得。”阿云笑嘻嘻地說。

  “對頭!這山里頭,你若是說有心,還是能搞一點事業(yè)出來?,F(xiàn)在許多城里人都喜歡這種野果子,越稀奇古怪越喜歡。確實有許多果子都還沒有開發(fā)出來,而且特別好吃。”阿鸞笑了笑說。

  阿云直點頭,心想也對,這野生動物不能吃,那野生果子自然成了大家的喜愛,這若是山里的果子不說都開發(fā)出來,開發(fā)出一些好吃的,那確實能讓人大飽口福,而且還會加深他們對鄉(xiāng)村的熱愛。

  阿云說:“你說得對,只要勤勞愿意,這山里能出許多點子??梢宰鲲嬃袭a(chǎn)業(yè),水果產(chǎn)業(yè),干貨,化妝品,香料,藥材,多了去了。許多地方農(nóng)產(chǎn)品開發(fā),要么就引進新品種,要么就種植產(chǎn)業(yè)化的市場成熟的果子,卻忘了自己山里本來就有的果子,是一種缺失,也是一種浪費?!?p>  “算啦!等你會刨山了再說吧,嘿嘿!”阿鸞轉(zhuǎn)眼間又推進了一行。

  阿云總算找到了一件輕松的活——拾柴。只要看見地上有干枯的樹枝,就撿起放一堆,雖然放得不整齊,但是至少聚攏到一起了。

  “這拾柴是最簡單的事情了?!卑⒃普f,“你看我這么會功夫就拾掇了一堆這么大的。”

  “我突然想起一個成語叫‘眾人拾柴火焰高’。”阿云說完,又坐著了。他手中拿著一根柴枝,用手把那些小枝丫纏絆到一起,看著堆得高高的柴枝微微一笑。

  “為啥?對對,就是那樣,那些小枝杈散開很占地方,需要纏絆到一起?!卑Ⅺ[老遠(yuǎn)地望著,感到很欣慰。

  “啊……我就玩玩,這也對呀?”阿云措不及防地說。

  他心想,這歪打正著,還讓人多費些手腳。

  “喲喲!這還不樂意啦!你一根柴散得這么開,怎么捆到一起,怎么背回去呀?”阿鸞指著那一堆柴說,“你別看你那里堆著挺多的,把他們都清理成一根一根的,就沒多少啦。而且這也不輕松,現(xiàn)在是地上有柴,若是地上沒有,就得爬樹,把樹上的干枝給砍下來。也還算好的,若是連樹上的干枝都不夠,那就得爬樹,那種松樹,還有楓樹,只要不結(jié)果子的樹,他們的枝杈都可以砍下來當(dāng)柴燒?!?p>  阿鸞在額頭上抹了一把汗,她還真行,都這么久了都還沒喊累。阿云自嘆不如,一陣風(fēng)拂過,那不遠(yuǎn)處的松樹在風(fēng)中搖曳,松樹已經(jīng)有一人合抱那么大了,那樹枝看起來一定是以前被砍了當(dāng)柴燒,因為枝杈留得很高。被風(fēng)吹拂的聲音“呼呼嗚嗚”,這種樹若是在一個名勝古跡,那它的枝杈是一個都不會剔除的,占地會很廣,散開蜿蜒的枝干將非常美觀,但是這里就不在乎這些了,只在乎它有用的樹莖,那是好材料。

  阿云說:“不會吧,這么多全部得這樣把枝杈都盤在一起?”

  “嗯!至少說你撿的這些確實應(yīng)該如此,因為比較小,要是大點倒是可以直接用刀剔除?!卑Ⅺ[說。

  阿鸞可以一邊說話,一邊刨山,這應(yīng)該也算一項技巧,這能讓她不過分專注于某一件事,不至于因精神集中而疲憊。

  “原來我撿的柴也不盡如意?!卑⒃葡肓讼胝f。

  他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還是更樂意現(xiàn)在手中的這事,因為畢竟是手上的事,而且還可以坐著,快點慢點也沒有關(guān)系。

  剛才那果子的味道在他口中還有殘留,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阿鸞,你說過不了幾年,我會不會像個鄉(xiāng)巴佬?”阿云笑著說。

  “怎么會?你成了鄉(xiāng)巴佬,也是一位會作畫寫生的鄉(xiāng)巴佬。哈哈!”阿鸞此話說得很甜,很干脆,但又半土半洋。

  “哎!寫生?”阿云疑惑地說,“沒想到我一位畫師,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這地步怎啦?給你吃,給你穿,還給你?。磕氵€有啥不知足的呢?呵呵!”阿云喘著氣說,手不離鋤活不停。

  “也對哦!還有位能干婆嘮叨著,確實很對得住我?!卑⒃普f,眼睛一直盯著他手中的那根干柴,有的枝杈不好聚攏就干脆折掉,不過以他這種速度,這不叫拾柴,純粹就是在這里玩。

  “阿鸞,你說,那么大的松樹,你們要爬上去砍枝杈,這要命不?”阿云問道。

  這話問得好像不那么好回答,阿鸞停頓了半刻,想了想說:“農(nóng)村人最要命,尤其是家里的頂梁柱,那若是不好好地愛護自己,家里可就遭殃啦。這農(nóng)村人,許多人有什么痛癢都選擇自己在山里找點藥熬水喝,或者有膏藥就打個膏藥,什么料酒之類涂上,你說他能不愛惜自己嗎?”

  阿鸞瞄了瞄那棵松樹,接著說:“這么大的樹是爬不上去了,一般都是這一半那么大的或更小的就爬。我現(xiàn)在是爬不上了,小時候也爬過,那時候感覺不難爬,而且手臂不怕樹皮摩擦剮蹭。現(xiàn)在比以前脆弱多了,這種需要摟抱著樹莖才能爬上去的,我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嘿嘿!所以這危險也是相對的,小時候應(yīng)該是有那項技能,現(xiàn)在退化了?,F(xiàn)在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真的爬不上去了,需要很大的氣力才爬得上?!?p>  阿云猜她就爬不上,因為他無法想象一位女子抱著一顆樹,然后能夠上很高,接著還能滑下來,這簡直就是猴子。

  這么美的猴子,誰見過?

  阿云想,這或許就是山里人的樂趣,現(xiàn)在他們能進城了,也沒人完完全全地守著手中的土地,想必他們回想自己的童年,然后看著自己的孩子,或者孫子,不知是何感想?

  要不怎么說會點藝術(shù)的人的思緒就是千遠(yuǎn)萬遠(yuǎn)。阿云又想,這青梅竹馬很多人都羨慕,若是在這農(nóng)村里邊,有那么一對青梅竹馬,從小就一起爬過樹,看過柴,挖過紅薯,刨過山,不比那拉過勾更鐵?

  那草原上的女子都等著自家的王子騎馬歸來,那山里的女子都盼著自家的王子壯實嬉笑而歸。兩人可以同出同進,也可一人在家料理家務(wù),另一人料理農(nóng)務(wù)。現(xiàn)代人有情愛的話語了,那過去可就沒那么多說的,飯?zhí)鸩讼?,那就是恩愛,就是甜美,那小孩添碗就是幸?!?p>  阿云說:“沒看出來呀,你那雙手還爬過樹?”

  阿云輕輕地笑出聲音,可能是想象中的畫面感太強,他說:“你摟著我的時候,有沒有像摟著一棵樹一樣,那么偉岸?”

  “你要不要臉呀?有這么夸自己的嗎?”阿鸞馬上反駁道。

  “這不是臉面的問題呀?這男人就得像松樹一樣靠得住呀。你說是不?”阿云說著起身向那棵松樹走去。

  阿鸞把她兩鬢的頭發(fā)往耳背捋著,透露出幾分溫文爾雅,也顯露出她應(yīng)該歇歇了,因為那捋發(fā)絲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顯得更加烏黑。

  阿云站在樹下,然后雙手合抱,真的剛剛好,十指還能交叉,然后他抬頭沿著樹干往上看去。一棵筆直的松樹,應(yīng)該就是常年修枝的功勞,頂上那些松枝就像一頂帽子,這附近就屬它最高,在風(fēng)中搖曳得最厲害,但那只是他的枝葉,他的主干總是分毫未動。

  “這松樹真大,真?zhèn)グ叮 卑⒃普f道,還有些詩意的感嘆在里邊。

  阿鸞笑了笑,說:“你就會這里竄竄,那里玩玩,事情就沒有什么進展,那么點柴枝,幾乎都還沒有動?!?p>  “哈哈!不急……不急,我的阿鸞,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嗎?”阿云說著,他偷懶還偷出理由來了。

  阿鸞早就看穿阿云的心思,于是嘲笑地說:“你想偷懶就直接說,這伎倆好丑陋?!?p>  而此話過后,阿云并沒有回話,像消失了一樣,無聲無息。原來寂靜也可以是這樣,盡管有風(fēng)聲,偶爾有鳥叫聲,也能聽見已經(jīng)與阿鸞父母相去很遠(yuǎn)那很小的刨山泥的聲響。但缺少了阿云的答復(fù)之聲,那就是寂靜。

  寂靜也可以是一種嘈雜中的期待。期待物未到寂靜永存!

  阿鸞感覺怪怪地,怪得有些不習(xí)慣,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不能缺少對方,對方在的時候沒有感覺出來,一旦對方消失,即使是聲音的消失,也會讓人像精神缺了胳膊缺了腿一樣,根本就不完整。

  阿鸞本想呼叫阿云,然而她轉(zhuǎn)身回頭之時,嘴巴還剛剛張開,卻被一只有力而熟悉的手給捂住了嘴。

  她先是覺得不知所措,然后又被這熟悉的氣息所感動,進而毫無畏懼。

  “別吭聲,呵呵……是我!”阿云笑道。

  阿鸞眼珠子在眼眶里滾動,然后生氣地拿開阿云的手,說:“你怎么回事,怎么神經(jīng)兮兮地?”

  “哈哈!你聞,是不是有一種偉岸的氣息?”阿云調(diào)皮又搞笑且自信地說。

  他這時張開了雙手,就像遨游于萬物自由之中,他的神態(tài)已經(jīng)詩意無限。

  阿鸞說:“聞什么?哪來的偉岸,松脂味倒是很濃!”

  阿鸞快速地上下打量阿云,連忙說道:“你別捅婁子,這松樹脂就別搞到身上了,洗衣服是我洗,很難洗的?!?p>  阿云愣了一下,不過馬上臉帶微笑,接著說:“我地個天啦!我剛才去抱那棵松樹,就是想吸收點偉岸之氣,這樣才能夠讓你更好地依靠,不是嗎?”

  這話讓阿鸞哭笑不得,這想哭之處,是山里能談情說愛?想笑之處,是這山里竟然能談情說愛?可兩者都沒有出現(xiàn),是因為她內(nèi)心還在斗爭,領(lǐng)悟,回味。滋味有時候也是深層地,盡管看不見那表面的翻江倒海。

  阿鸞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她的內(nèi)心還是感動大于其它。她斜看著那棵松樹,她慶幸她讀了這么多書,她也慶幸她還會刨山。此時她理解得太多,她想若是她沒有文化,即使刨山,也就只能刨山,是無法理解阿云的這些簡單、無厘頭的詩意的情感。

  她看著眼前這位阿云,這山是斜坡,阿鸞站在上頭,阿云在她下頭,此時阿云是仰視,阿鸞是俯視。都說戀人之間應(yīng)該有戀人般的身高差,而這就是戀人般的身高差之一。戀人走在街上的身高差,那并非戀人般的身高差。戀人般的身高差,應(yīng)該是兩人戀愛時的那一刻的身高差。每一對戀人都不一樣,而此時這一仰視與俯視的高度差,就是阿鸞與阿云這對戀人的戀人身高差。

  阿鸞心想,這白馬王子也不是說突然就出現(xiàn)了,也不是說天天出現(xiàn),他就是某個時刻,在你需要的時候,他就白馬王子般地出現(xiàn)。

  這個時候,她終于感覺這松脂味好聞,也正如阿云所說的那樣,這是偉岸的味道。

  偉岸的味道,怎么能夠洗凈?

  洗凈了,那就不是阿云了。

  阿鸞說:“你這張開的雙手,能接住我嗎?”

  阿云調(diào)皮地眨了眨左眼,而后阿鸞撲向阿云的胸懷。阿云抱起阿鸞順勢轉(zhuǎn)了一圈,阿鸞的身子很多汗水,后背都快濕透了,臉上的汗水更是脹紅了整個臉蛋。而這卻更顯阿鸞的女人氣質(zhì),曾經(jīng)的阿云,以為那翩翩起舞般地婀娜多姿,那是女人氣質(zhì)?,F(xiàn)在的阿云,覺得與阿鸞這一深情對望,以及這一深情相擁,更是女人氣質(zhì)充盈。她臉上,身上的汗水,不僅不是敗筆,還更能夠綻放阿鸞的女人氣質(zhì),阿鸞被汗水浸染,并沒有胭脂粉底的凌亂,阿鸞本就是如此,從里到外,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阿鸞,沒有任何掩蓋。

  阿云心想,仙女甚之。

  “阿鸞,原來仙女也并非冷若冰霜,她也熱烈得汗流浹背!”阿云說完,望著阿鸞的臉頰,她兩鬢的發(fā)絲都擰成了一股。

  他要好好地打量一番阿鸞的臉頰,因為不是隨時都能這么投入地打量,也不是隨時都能見著原本應(yīng)該冷若冰霜的仙女熱烈得汗流浹背的時刻。

  心境出仙女!女媧造人用泥,情侶之間造人用心。

  阿云問道:“你說我兩這么久才干這么點活,爸媽會不會責(zé)怪咱兩。”

  “??!”阿鸞趕緊推開阿云。

  阿鸞說:“這還在干活呢,被你帶著神游去了?!?p>  不過阿鸞心里卻美滋滋地,她微笑著又靦腆地拾起鋤頭。

  而阿云的心里更是美滋滋地,他本來只是想捉弄一番阿鸞,可沒想到情境卻自然而然地打開了,他竟然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這么著迷于阿鸞。

  “你剛剛叫我爸媽叫啥啦?”阿鸞問道,刨山的動作慢了許多。

  阿云捂住嘴,這才想起剛才自己的那句話,這是情到深處地不由自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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