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藍只帶回來了一根柳枝,喘著粗氣說道:“屬下無能,那女人逃進了黑林就沒了蹤跡…”
太史圭聽到消息悲痛欲絕,完全沒有平日里浪蕩不羈的樣子。
千里白見狀也不忍心,低聲詢問蒙面人:“師祖,就沒有什么方法了嗎?”
“有倒是有一個,就如那小子剛才說的,一命抵一命,而且十分危險?!?p> “為什么會這樣…”太史圭無措的看著父親,低聲哭道:“我知道她是有意接近與我,但我沒有揭穿,早知今日,不如當(dāng)初不與她相識…”
此時外面也下去了雨,太史圭悔恨的看著自己奄奄一息的父親。一直盯著太史門的君不見突然大叫一聲打破沉悶的氣氛。
“哇…你們知道嗎?這老頭有27根白發(fā),18根白胡子和9根白眉毛誒,真…”
“你個臭丫頭,能不能看看場合再說話,而且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對不起…”君不見摸著腦袋尷尬的道歉,過一會又說:“這下大侍者有伴了,他們認(rèn)識嗎?”
一個有力快速的腳丫子及時的飛在君不見的臉上,蒙面人狂吼道:“你給我閉嘴…真是狂烈之徒,不可救藥…”
一旁平時偏袒君不見的千里白也是惱火,就在教訓(xùn)君不見時,老管家氣喘吁吁帶著一個比較年輕的老頭的跑來了。
“在下太史遷拜見師祖…”
這太史遷是太史門的弟弟,也是一個矮胖的小老頭,此外太史家還有兩個雙胞胎妹妹,可是在多年前都雙雙而亡。
“我兄長怎么樣了?!碧愤w坐在床沿上,看到眾人默不作聲,便大致猜到了結(jié)果。
“唉,要是舍妹都還在的話,以她們的內(nèi)力與師祖聯(lián)手定能救我兄長?!?p> “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主要是要找到解藥或方法?!?p> 正當(dāng)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龐解又帶回希望。原來雁兒沒有離開,就躲在太史家祠堂,正在偷取什么東西之時被龐解抓獲。
“二公子,你們看這是誰…”
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太史遷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給了雁兒一掌,太史圭及時制止了自己的叔父。
看著昔日紅顏,太史圭遺憾的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從一開始你打探祖父的事情時,我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所以不曾揭穿你…”
三年前,父親打發(fā)兄長前往無限城后,太史圭便覺得所有的壓力都傾巢而出,無論是家族還是外界,無論是直系還是旁支,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對自己畢恭畢敬,原本幾個可以談心的酒友也相繼離開左目。自己與太史昭不同,從小太史昭就會收到更多的期望和關(guān)注,而自己則沒有約束地自由生長,太史圭發(fā)現(xiàn)賺錢比耍劍能讓自己快活得多,所以在兄弟姐妹正在習(xí)武練劍時,自己則偷跑出去和商鋪里面的掌柜討價還價,不是對金錢的渴望,只是覺得做生意賺錢讓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價值,即使商人的地位不高,可是世襲罔替在自己心里還是不如富可敵國。
秋季隨著枯葉而至,雁兒的出現(xiàn)讓太史圭多了個可以聊天的人,她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一看見太史圭就行禮,更或是退避三舍。兩人一起討論下個季度應(yīng)該進什么貨,哪一個商人更值得合作,收益盈虧多少,可是這樣美好悠哉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
“抱歉…”
雁兒因為太史遷那一掌變得虛弱很多,加之精致的面容,更顯得楚楚可憐。雁兒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從未傾心于你,而且我也沒有解藥,這藥本來…是要用到你的身上…”
“那你為何又要加害父親…”
雁兒無奈的冷笑道:“許是…對你多年的照顧…我想報答一下吧…”
一旁的君不見突然跳到太史圭身邊,說道:“雁兒姐姐…我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不過太史家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而且既然你遲遲不用毒藥那肯定也是有點感情的,還有你明知我們就在府內(nèi)這么多人,你還來…你肯定是故意讓我們抓住的,還有…這藥是誰給你的?!?p> 這一噼里啪啦的問題一出,眾人就在一旁符合。
“對,我是故意的…無論我離不離開都是死路一條…”雁兒看向太史圭,苦笑道:“與其被他們折磨,還不如死在你的手下來的痛快…”
“他們到底是誰…”太史遷咬牙問道。
雁兒沒有答話,而是轉(zhuǎn)向千里白和君不見:“小丫頭,你答應(yīng)我,若我將所有知道的全盤脫出,你要保證我能痛快的死去…”
“如果你活的痛苦,我會讓你走得很快,沒有任何痛苦…”千里白說道。
“我原是南江漁夫的女兒,七年前的一個晚上,一群黑衣人沖進船艙,為首的是一個小個子女人,她在我面前將我父母的骨頭一根根折斷,活活的抽出他們的脊骨…”
雁兒痛哭起來,繼續(xù)說道:“不知多久,他們將我打暈帶到一個不認(rèn)識的地方,那里還有好幾個像我這樣的,男女老少,只要他們覺得有價值,就會給我們茍且的機會,他們在我們的腦袋里放了東西,只要我們反抗,腦袋里猶如千百條蜈蚣在腦漿里蠕動撕咬,有的人能活著出去,但最后還是因為忍受不住這種折磨,要么死要么再回去,容貌不錯的女人會被日夜各種折磨,我們學(xué)習(xí)那些淫賤功夫以及簡單的武功,當(dāng)然還有琴棋書畫…”
雁兒看向太史圭:“我從來就不是個清白的女人,兩年前,我被告知前來偷取太史家的秘密,被安排到含花樓,每月十五晚上,他們都來檢查,因為一直沒有進展,那個名叫若有的青衣女人按耐不住,本想等你們走后在行動,可是他們催得緊…”
“他們是誰?”太史遷著急的問道。
雁兒搖搖頭:“我從沒見過他們的樣子,他們等級分明而且都帶著面具穿著斗篷,我們大多接觸的是一些等級低的,這些人也是被控制住的,到是有一次,一個比較重要的老頭走火入魔差點逃出去,那個小個子女人就和一個衣著富貴的人來處理,聽聲音是個比較年輕的男子,那小個子女人對他畢恭畢敬…我就知道這么多?!?p> 聽雁兒說完后,眾人更是一籌莫展,那蒙面人小聲的和千里白說:“回去你得給你爹上報一下”。
太史遷又問道:“那你知道他們要你竊取的是什么秘密?”
雁兒收住了哽咽,癱在地上擦拭著眼淚:“他們沒有明確的告訴我,不過根據(jù)這幾次的任務(wù),我猜測…好像是和太史太鳥當(dāng)年前往奔流國有關(guān)”。
眾人疑惑不解,蒙面人詢問太史遷:“我記得在你爹之前,你們太史家也只是王室貴族的門客,雖然也算大家,但因為沒有秘笈而不能與尤氏、戈煌灘三大家等武行家族相提并論,后面也是得到第五家的提拔,那年太史太鳥從奔流回來后不久,便與第五家分裂,并在左目成立了太史劍宗,太史太鳥那個小子的實力我還不知道?這么說來,那小子果真是有什么秘密,不然以當(dāng)時第五家的實力和地位,他哪來的底氣和王室分裂?!?p> “第五?”君不見撓撓頭,表示疑惑。
千里白耐心的解釋道:“你不習(xí)政治,有所不知,第五家族是凰梁很古老的家族,凰梁先王的王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就是第五宴,其父親第五龐衣和兄長第五離荊都相繼擔(dān)任凰梁宰輔”。
君不見想繼續(xù)發(fā)問,被蒙面人不耐煩地制止了:“丫頭,別問一些不著調(diào)的…”之后又轉(zhuǎn)身問太史遷:“你知道你老爹的什么秘密嗎?”
太史遷也學(xué)著君不見撓頭,尷尬的笑道:“這個我真不知道,而且父親回來的第三年就突然暴斃不治身亡,兄長臨危受命,此事若是真的,可能也只有兄長知道?!?p> “是嗎?”蒙面人和千里白對視一眼,便不在多話。
“那這樣的話…”一旁的君不見又多嘴起來,詢問雁兒:“很奇怪啊,如果只有老頭子知道,他們把他殺死了,這秘密…找鬼要?。俊?p> “你走吧!”太史圭突然說道,背對著雁兒,不愿留戀最后的感情:“去一個任何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眾人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史圭,太史遷準(zhǔn)備阻止,但也拗不過侄子。畢竟現(xiàn)在,太史圭是太史家的臨時掌門。
“我會給你足夠的銀錢,保證你下輩子能錦衣玉食?!?p> 雁兒看著太史圭寬厚的背影,眼淚流的更急,但還是強忍住了哭聲:“為什么?”
“因為,我曾經(jīng)也是度過了快樂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是你給我的…”
天空的烏云來得及時,清明的雨伴隨著這悲傷的故事悄然而至。
“可你父親…”
“你也是被陰險之人控制利用,無奈之舉,以后脫離了他們的控制,過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不會在那樣做…”
雁兒咆哮道:“不,我就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在此之前我的雙手已經(jīng)占滿了血,一個太史門算什么…”見太史圭不再言語,雁兒繼續(xù)笑道:“我殺過的人多了去了,有本來就瀕臨死亡的人,還有新婚夫婦,甚至剛出生的嬰兒…”
“夠了…”還沒等雁兒說完,太史圭再也忍不住轉(zhuǎn)身說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
“…你不知道”淚水在雁兒小臉上劃出一道道淚痕:“你不知道…不知道”。
眾人看著這對有緣無分的苦命鴛鴦,一點聲響也不敢出。但總有那么幾個破壞氣氛的人。
“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君不見百無聊賴的說道,不顧千里白的阻擋,然后叉著腰:“既然喜歡就在一起唄,婆婆媽媽的,而且房里還躺著一個呢,你們在這里哭哭啼啼…趕緊找解藥吧,等你們哭完,那老頭都嗝屁兒了…”
千里白見狀趕緊拽回爪牙舞張的君不見。而一旁的蒙面人也只能捂著臉說:“雖然這丫頭不懂事,還總破壞氣氛,不過她說的是事實,我們得趕緊找到解藥…”
“雁兒姐姐”君不見又跑到雁兒面前:“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可是就如圭二哥所言,如今太史家家大業(yè)大,主要是他還這么有錢…”君不見轉(zhuǎn)身看向驚呆的眾人和太史圭,繼續(xù)說道:“你要是愿意,讓他給你一筆,遠走高飛…嗯?我是說,你現(xiàn)在就能將功贖罪,到底有沒有什么方法能夠救那個老頭啊?”
“我為什么要救他?”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你告訴我們?nèi)磕阒赖模覀冏屇愫煤玫乃?,現(xiàn)在好了,你可以不死了,下輩子好好過生活。而且…你肯定不是自己的本意,只要心還沒壞,就可以好好活著?!?p> “……”一時之間,還在悲傷中的雁兒沒反應(yīng)過來,許久才答道:“我真的沒有解藥,這藥是剛才那個女人給我的,她也是前幾天才來的這里…我…根本不可能有解藥…”
一聽這話,一旁的太史遷暴跳如雷,大叫道:“這賤人肯定是撒謊,就是在拖延時間?!?p> 這老頭真煩人。君不見心里對太史遷罵道。
就在這時,老管家?guī)Т蠓蜻M來回話,說也是無能無力,只能開幾副藥吃著,言外之意就是準(zhǔn)備后事。
君不見見狀便問道:“她給你的藥有多少?可還有剩余?”
這句話到是點醒了蒙面人,他也激動的說道:“對了,要是知道藥的組成,也可以見招拆招啊…”
雁兒許久不回答,惹得君不見心急,正當(dāng)君不見又要開口時,雁兒從懷里拿出一個藥瓶:“還剩三顆…”
君不見交給一旁的千里白,又回到雁兒和太史圭身邊,笑道:“你們兩個慢慢聊吧,我們?nèi)フ艺曳椒?,說不定你們聊開了,老頭子就活過來了…”
就在這時,老管家跑出來慌里慌張的說道:“你們快來,我家老爺好像快不行了…”
眾人回屋一看,太史門此刻的呼吸變得極其微弱。
太史圭跪在地上,傷心的說道:“怎么辦,城里有名的大夫看了都說無能無力,就連師祖也無計可施…那個藥的成分和解藥,阿四兄弟能分出來嗎?”
就在這時,太史遷的護衛(wèi)帶著一批侍衛(wèi)進來,說在城東的森林里看到青衣女的蹤跡,已經(jīng)在那里與其交上了手。緊急之下讓只能叫紀(jì)藍和君不見前往黑林。
“紀(jì)藍說剛才那個女人也是逃往了黑林,你們兩個去找那女人要解藥…”
“如果實在不行…”太史圭又向讓下跪:“師祖…我愿一命抵一命。”
“這個…”看到跪倒在地的太史圭,蒙面人也不知怎么辦,思考片刻叫道:“丫頭,你和紀(jì)藍趕緊去,不要讓她跑了?!?p> “好,我一定帶回來…”君不見準(zhǔn)備拉著紀(jì)藍出去,又被千里白叫回去披了件衣服。
“我會施展出一個護法域”蒙面人對千里白說道:“這個護法域能使太史門的情況延遲…這段時間你要抓緊分析藥的成分和解藥…”轉(zhuǎn)身又對太史遷說道:“你這個太史家的小鬼,為我護法…”
“我呢?我能做什么…”太史圭急切的問道。
讓打量著太史圭,欲言又止,思考片刻說道:“你去問你那小妮子,看能不能問出什么來…如果最后不行,輪回域需要至親之人,你也最好準(zhǔn)備吧!”
眾人遷至祠堂,隨著護法域的展開,太史門的氣息變得極其微弱,猶如停止一般。
太史圭無措失神的走到門外,雨的速度來的太快,涼風(fēng)吹進太史圭的衣袖,上面還有雁兒繡的秋雁和漁船。如今看來,那日秋雨綿綿,雁兒看著外面的船商,思念起南江的漁船,便在太史圭的衣袖上繡了自己思念之物。
太史圭的雙眼注視著雁兒,而雁兒卻看著外面的雨。
“素衣莫起風(fēng)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p> 雁兒的思緒飄到南江的那個漁船上,清明的雨滴落在她尸骨未寒的雙親所在的野草旁。
“如今我也回不去,等不來牧童,看不見杏花村…”雁兒轉(zhuǎn)頭看向太史圭,笑道:“若你真的對我有點感情,請在我死后為我換上素衣,我爹娘走的時候我沒能靈前帶孝,若真如那丫頭之言,我還有一絲好心,只希望上天垂憐,能讓我與父母團聚,下輩子…不再投胎為人,不入這世界,做一股清澈的泉水,無人問津,了無牽掛。”
太史圭本想去扶起雁兒,卻被婉拒,只能苦笑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真實的名字”
“名字?”雁兒牽強的笑出了聲:“那真是個遙遠的東西,他們會用域控制我們的大腦,只要我們一記起來自己是誰,就會立馬入域,久而久之就忘了。我第一次忘記的時候,害怕自己忘記我的南江,于是便在墻角悄悄記下,我背下了南江和漁船,背下了父母的樣子,最后卻忘了名字,忘記自己是誰?!?p> 太史圭深情的看著眼前的姑娘:“那雁兒?是他們?nèi)〉?,還是?”
“兩年前來的時候被困在樓里,看見外面的大雁飛來飛去好不自在…本來名字都取好了,叫麗鵑,我不想做那籠中鳥,挨了三天打才改了名字?!毖銉鹤院赖目聪蛱炜?,那是她唯一爭取到的,可是空中只有游的松散的烏云,和連綿不斷擾人心思的雨。
看著雁兒決心已定,太史圭只能盡自己最后的努力讓雁兒走的舒坦。不過一會太史圭就抱來一件素衣,雁兒感激的穿上。
“太史少爺…”
“還是叫我阿圭吧…”太史圭笑道。
“阿圭…”雁兒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希望你以后能獲得你爹的認(rèn)可,能開開心心的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能夠…找到一個內(nèi)心善良,溫柔純潔的姑娘?!?p> 太史圭終究沒有說出心中的話,只是默默的坐在門檻上:“這就是你最后的選擇了嗎?”
“請你成全我…”
就在太史圭默不作聲時雨突然停止,東方傳來巨大的響聲,起身望去一陣紅光在森林里閃現(xiàn)。
“那是…黑林的方向,莫不是?”
正當(dāng)太史圭大驚失色之時,千里白也聞聲趕來。
“那是什么?”千里白詢問太史圭:“不見…會不會有危險?!闭f罷立即又跑去祠堂。
“師祖…”
“我知道了”蒙面人對奪門而入的千里白大聲說道:“我一直都覺得有股黑暗的力量的潛伏…”
“不見會不會有危險…”千里白焦急的問道。
“…我也…不敢保證…”蒙面人看向東方:“丫頭…”
“該怎么辦?那是什么東西?”
“你的解藥研制的怎么樣…”
“我是問不見…”
“我問你解藥…”
千里白不知所措的看著讓,終于冷靜下來后說道:“…已經(jīng)大致分析出來,但是…我也不確定是否管用…要是師姐在就好了?!?p> “可惡…”
蒙面人看向東方已經(jīng)消失的動跡,心里的擔(dān)憂不自覺的浮現(xiàn)在臉上。
正當(dāng)眾人一籌莫展之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雁兒。
“我愿一試…”雁兒看向旁邊攙扶自己的太史圭:“算是…最后做點好事吧!”
太史圭默不作聲,他知道這是她最好的選擇,也是她最想要的選擇。
雁兒知足的服下毒藥,原本就受傷的身體沒撐多久就倒下了。太史圭輕輕將其抱在懷里,顫抖的喂為其服下千里白制作的解藥。
佛曰:執(zhí)著如淵,是漸入死亡的沿線;執(zhí)著如塵,是徒勞的無功而返;執(zhí)著如淚,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飛散。
雁兒一生的執(zhí)著已經(jīng)在那個晚上死去,之后的生活,不過就是行尸走肉,她遇到執(zhí)著的太史圭,但一切都是徒勞無果,她的執(zhí)著如今只關(guān)生死,無需情感。太史圭的執(zhí)著不僅是愛情,還有親情,是生命矛盾的體現(xiàn),他希望雁兒能活下來好好生活,又希望父親起死回生。她與他的執(zhí)著,就是南轅北轍,一個早早地放棄光明,一個永遠地背對黑暗。
雨去而復(fù)返,春風(fēng)吹來秋意,涼風(fēng)再起,佳人已逝。
“雁兒…”
太史圭輕輕晃動著已經(jīng)沒有氣息的雁兒,失聲痛哭起來。悲生者,難言哀思;逝者,已成云煙。飄忽哉,悲痛哉。
南江漁家俏佳人,
青絲素衣折翼雁;
左目高墻癡男兒,
清明秋雨淚葬妻。
“對不起…”千里白愧疚的說道。
“怎么樣了…”祠堂內(nèi)的太史遷大叫道。
太史圭收拾好情緒,叫老管家將雁兒安置好,走進祠堂。
“師祖,開始輪回域吧!”
“就這么決定了?”太史遷猶豫的叫道:“你這個臭小子。”
“你真的確定嗎?你現(xiàn)在可還年輕…”蒙面人嚴(yán)肅的說道:“你確定…一命換一命?”
沒有任何猶豫,太史遷上前說道:“我確定,而且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既然如此…”蒙面人陰沉地說道:“我會執(zhí)行的。”又轉(zhuǎn)向千里白:“小子,你身上有帝皇,我會分出一個分身,輪回域至少需要三個帝皇以上的人…只能這樣了。”
“可我不會用域…”千里白急忙走到域壁旁,身體已經(jīng)走做好了準(zhǔn)備。
“不需要,只是施域人要三個,主域者來控制域…”
“師祖…”太史遷虛弱的說道:“都怪弟子無能,我堅持不住了…”
太史圭將太史遷扶起來坐下,只見太史門的呼吸又微薄短促起來。蒙面人見狀用香灰分出一個有頭無面的分身。
“抱歉,要是分了太多精力在分身上,我怕控制不好域…”畢竟剛施展完護法域,蒙面人再次看向東方:“不見這個丫頭,看來是等不到了…”
“………………(域咒)”
千里白隨即入域,一個白色的三角輪回域慢慢由太史門的眉心向外延展開來。
“可以入域了…”蒙面人對一旁思緒飄遠的太史圭說道:“如果你想反悔,現(xiàn)在還來得及,一旦入域…”
“我知道了師祖,我意已決?!?p> “你想好了嗎?是否值得。”千里白問道。此時的太史圭已經(jīng)在域的邊緣,只要在向前一步,就沒有退路可言。
“救自己的父親,管他值不值得,我還真沒思考過…”
眾人不再言語。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黑影踢飛了幾乎入域的太史圭,是紀(jì)藍。
“這個…”
紀(jì)藍跪倒在地,手里拿著君不見的糖罐兒。
讓聞聲立刻收回域,太史圭也急忙為其父親喝下糖罐中的東西。
“不見呢?”
千里白這才發(fā)現(xiàn)沒有不見得蹤影,急忙詢問紀(jì)藍:“剛才那些響聲和紅光是什么回事?”
老管家扶起紀(jì)藍坐下,紀(jì)藍喘著粗氣笑道:“我們在靠近黑林的森林遭到偷襲,不過小姐沒事,回來的路上她覺得餓了,就直接去酒樓了…”看見眾人舒了一口氣,紀(jì)藍繼續(xù)笑道:“還讓公子一會送錢過去…”
正當(dāng)兩人交談之際,太史門果真蘇醒,但身體還是極其虛弱。太史圭激動的一把將其抱在懷中。
“好了好了,趕緊帶去休息,請大夫再來看看…”蒙面人起身說道:“我就說丫頭運氣好…不過,你們沒事就好?!敝蟠蟛搅餍堑淖叱鲮籼茫骸拔乙惨煤盟挥X,過幾天又要趕路了。”
看見白衣消失,紀(jì)藍也回房休息,千里白立刻拿著錢出去,果然在醉酒忘找到了大快朵頤的君不見。
看到胡吃海喝的君不見,千里白終于放下了懸著的心,此時君不見正想向店小二討酒喝,店小二看著她穿的破破爛爛,便嫌棄的拒絕了,千里白只能無奈的向前要了一壺。
“你怎么想起來喝酒…”千里白坐下:“老規(guī)矩,只能三杯”
“咦…小氣”君不見笑著說道。
但是千里白還是感覺她有什么心事,想起剛才的的動靜又擔(dān)心起來,輕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四哥…”君不見放下筷子,一改往日的模樣:“人之初,到底為善還是為惡???”
看到君不見難得的嚴(yán)肅和正經(jīng),千里白覺得又好笑又心疼,想來是在黑林遇到了什么傷心的事。
“怎么會問這個問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君不見看見千里白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樣子,瞪了個白眼,繼續(xù)剝起小龍蝦,低落的說道:“我們在黑林里看見了一頭白象…”
千里白沒好氣地笑道:“我知道…不然要找你當(dāng)兒媳婦的那老頭早死了…”
君不見不搭理開玩笑的千里白,只顧著啃手里的大蟲,大叫道:“人之初,性本餓,飯飽足,應(yīng)知樂,得余糧,救餓人,餓人飽,樂傳樂?!?p> “要是每個人都有你說的這么好就好了”千里白笑道:“人總是吃不飽的,當(dāng)他們吃飽了,會想著吃好的?!?p> 君不見不搭話,只是看著外面還在繼續(xù)下的雨。
“雁兒姐姐怎么樣了…”君不見吸允著手指,輕飄飄地問道。在她心里,當(dāng)太史門醒來之后,雁兒和太史圭最終會守得云開見月明,即使兩人不能在一起,雁兒也能過上自由的生活,但是人不只是要吃飽。
“她…走了。”
“走了?”
“就是離開了,她還是不能留在這里,我想她…已經(jīng)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心靈上也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p> “這樣啊…”君不見還是有點遺憾,天真的說道:“也好,就像大雁那樣,自由的生活,不受他人控制,這就夠了?!?p> 酒足飯飽的兩人起身出去,在路邊買了吧油紙傘,君不見在路邊又買了一包炒栗子。
“你說雁兒姐姐去哪了?”君不見一邊剝著栗子,一邊踏著路上的積水。
“我們不說這個了,你回去也不要說…”千里白將君不見從水塘里提出來。
“為什么…”
“你要是一見面就提人家的傷心事,誰會喜歡,不信你回去一問太史圭關(guān)于雁兒的事,他肯定目視遠方,眼神里透露出無盡的悲傷?!?p> “這也是…”
“所以你們在黑林時到底發(fā)什么什么?”
“這說起來就很復(fù)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