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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武家家主武福蠻跟車二先生說了什么，智勇這位師傅竟然大方地將六師兄派到他身邊，貼身保護他，接口當(dāng)然是智勇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怕歹人再對他不利，而一切費用則由武家包了。智勇猜測武福蠻是看出自己在張之洞面前的地位和話語權(quán)的重要了，想要巴結(jié)自己，在生意上給自己找個靠山。而車二先生應(yīng)該是秉承形意拳流派的一貫行事風(fēng)格，結(jié)交權(quán)貴，打開上層路線，在更廣闊的范圍內(nèi)去傳播這種拳法。
3月19日在撫院吃罷晚飯，智勇和張之洞后院散步，在一棵漸發(fā)新綠的老槐樹下，兩人停下腳步，張之洞見智勇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道：“澤華，你我?guī)熗街g還有什么事情不能說的，盡速講來，不要有什么顧慮?！?p> 智勇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遂一臉惶恐的說道：“恩師，徒兒，徒兒想求您件事?？墒怯謸?dān)心您礙于朝廷法度，不能允準(zhǔn)，故而……”
“哦？只要是秉承公正之心，為師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你的為人為師非常清楚，你是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的，也不會讓為師幫著你去做些個違法亂紀(jì)的事情。說吧，若是合乎情理，為師不介意法外開恩的?！睆堉瓷陨园櫫讼旅碱^，他還真沒想到自己這徒弟會來這么一出，難道……
智勇收起誠惶誠恐的表情，面色沉靜地說道：“恩師，車二師傅為人忠義，仗義疏財，又是咱山西的武學(xué)泰斗，徒兒想將除了花叢笑之外的吳秋衣等五人帶到車二師父那里嚴(yán)加管教，讓他們重新做人，您看如何？”
“嗯，繼續(xù)說?！睆堉疵嫔届o，沒有表露出任何喜怒之色。
智勇略一猶豫，心想在張之洞這種智者面前還是實話實說的好，免得生出齷齪，于己不利。遂直面張之洞，說：“徒兒對這五人頗為欣賞，他們非常講義氣，重信諾，您也派人查過他們的根底，并沒有為非作歹的記錄，若按律定罪當(dāng)然無可厚非，但卻可惜了他們的那一身本領(lǐng)。徒兒的父親那里我一直不放心，所以想請車師傅幫忙尋導(dǎo)他們一番，讓他們重新做人，再學(xué)些本領(lǐng)，去給我父親幫襯一二，還請老師恩準(zhǔn)。”姜智勇一揖到地，心中忐忑。
張之洞沒有理會智勇，轉(zhuǎn)身抬頭望向夜空中那一輪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智勇心中打突，難道老師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了嗎？他會擔(dān)心自己培植勢力圖謀不軌嗎？
雖然仍能保持冷靜，但是姜智勇此時卻真的有些怕了，若是張之洞欲對自己不利，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亡海外。那么原本所設(shè)想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智勇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張之洞會對自己這么忌憚，為什么會特意讓桑治平試探自己，為什么在今天如此冷淡地對待自己。冷汗一點點的從腦殼上的皮膚里滲出來，智勇再一次感受到命運受他人控制，那種進(jìn)退失據(jù)，無力抗御的感覺再次臨身。
就在智勇苦思良策之時，張之洞突然轉(zhuǎn)身，徑直朝他的臥房走去，已經(jīng)距離姜智勇有六七步距離了才停下來，轉(zhuǎn)身微笑說道：“為師這一嚇終于看出了你的本心，行仁義而走正道，守孝道而知禮儀，是為大善。想我張之洞子嗣皆中人之姿，難堪大任，引為終身憾事，熟料人到中年竟得了你這么個驚才絕艷的徒弟。為師有了你，此生再無缺憾。大膽去闖吧，這天地終將是你施展才華的舞臺，再過得幾年，為師與眾名宿皆老邁，這大清國，就要靠你這個大才去支撐了。人言我張之洞好言過其實，且不說他，不過，今日為師可以斷定，他日你的成就必為他人所仰望，為師亦然?！?p> 智勇這顆心險些沒從嘴里蹦出來，不過兩世為人的他，大風(fēng)大浪也走過了不少，張之洞的這番試探確實很強大，但是最終還是讓智勇等到了柳暗花明那一刻。他恭敬地彎腰施禮，說：“恩師說哪里話來，在您面前，智勇永遠(yuǎn)是個長不大的孩童，還需您經(jīng)常性的耳提面命，否則澤華深怕會行差踏錯，辱沒了恩師的名號。恩師何須在意那些卑微小人的胡言亂語，在澤華心中，您就是咱大清國的定海神針，澤華真的希望一輩子跟隨您走正路，辦正事，做直人。為扶保朝廷，震懾宵小，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姜智勇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把張之洞聽得心潮起伏，快慰非常。走過來拉起智勇的手，說：“走，今夜跟為師抵足而眠，為師也要學(xué)那閻丹老，被你這小猴精擺動得舒舒服服地?！眱扇俗吡藥撞?，張之洞又說：“吳秋衣等人你自己想辦法，你從未跟為師說過此事，為師什么也不知道?！?p> 看著張之洞似笑非笑的申請，姜智勇真想給他幾老拳，這師傅太不厚道了，嚇唬了自己一陣也不說給個甜棗吃吃，反倒讓自己去去知府衙門疏通關(guān)系，把五人弄出來。估計這又是一道考試題。張之洞可能要看看自己會采用何種手段去干這種違法的勾當(dāng)，太陰險了，以后跟這師傅辦事，一定要多留個心眼，若是不然，沒準(zhǔn)被他賣了，還要幫他數(shù)錢呢。
這一夜師徒倆徹夜敘談，張之洞殷殷教導(dǎo)，姜智勇唯唯傾聽，頻頻夸贊，間或說些小笑話，逗得張之洞哈哈大笑，師徒關(guān)系又進(jìn)了一層。
第二天，姜智勇一大早就跑到知府衙門找李同新去了，他跟這位老大人見過幾次面，雖然談話不多，但是彼此之間也算熟絡(luò)，智勇用一夜時間倒也想出了個巧妙的辦法，就看這位李黃堂是否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