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費英東就來告訴趙泗,答應給趙泗五百畝土地補償他的損失,趙泗還假意表示為難的接受了。很快他就回了寬甸,讓馮寬修建一個長寬各一里長,厚一丈高兩丈的石墻,然后加固擴建碼頭。還告訴馮寬不要擔心花錢,說馬上發(fā)財的機會就來了,還囑咐他加修幾個可以容納一百萬石米的倉庫。——一石大概一百多斤。
然后又派人去傳令王九心也向葉赫提出同樣的要求,要是不答應,就不跟他們做生意了,專門以寬甸為基地就好了,這時候深深的相信了當年安德雷奧告訴他的貿易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放心。他不想讓任何人有能力傷害到自己貿易的能力,哪怕他是努爾哈赤也不行,海州的教訓吃的太深了。自己的產業(yè)一定要有保護的能力,否則寧可不做。
處理完一切事情,他就要走了,因為廣州的潘月還等著自己成親呢??蛇€沒動身,一艘運來食鹽的船給他帶來了個很不幸的消息,說在蘇州的四十三個弟兄都被蘇州府給斬了。
趙泗大怒,媽的,錢剛收了老子的錢,回頭就殺了老子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即氣急,帶著咋寬甸卸完貨的三艘船就直奔蘇州去了,本來著幾艘船的日本之行也耽誤了。
······
就在趙泗在廣州逗留,和去了遼東的這三個月里,安南的雨季終于是停了。童官兒和梅爾基奧倆人已經開始著手著運河的修建了,幾十艘船日日不停的測量水道等事。他們還專門的召開了議會討論通過了這件事情,其實本可以不開會的,因為童官兒掌管著府庫有錢就能干,完全不需要議會什么授權。說白了目前的議會,尤其是提埃玻羅走后,有些擺設的樣子,除了通過律法是嚴格的要通過議會商量外——因為趙泗一直堅持法律必須得到大眾的認可,其他的只要用印同意了,議會是左右不了的,而那些議員也絲毫沒有干涉的覺悟。這次之所以要通過議會,不過是想在議會中宣傳宣傳,因為議會中的人物可是集中了海州治下絕大部分有錢人呢,希望把他們的資金引到修建運河上來??尚Ч幻黠@,基本上沒有一個表示支持的,甚至有的認為就是官府想要他們出資,于是有人還象征性的表態(tài)愿意捐助幾百兩銀子,童官兒還沒什么,梅爾基奧大覺奇異,這些人真是傻竟然不懂得賺錢。
他們除了運河的事之外,其實還是相當忙碌的,地盤那么大,人才缺口太大,雖然學校日益擴大現在已經有了一千多人在學習,為此甚至不惜在廣州甚至安南各地挑選那些孤兒乞丐收進來??蛇€是供不上各地的需要,畢竟僅僅是教會原來那些老官僚們按照新式的法律和法庭制度來審理案件就相當不容易。盡管現在海州治下是整個安南最安寧的地方,可童官兒和梅爾基奧他們這些政府的核心知道,那些年輕的法律和稅務甚至許多其他的政務官員們是抱著怎么一種熱誠的精神忘我工作才換來的。他們最大的不到二十,最小的十二三歲,而且他們家中大都是第一批來海州做生意的人家,都是中產之家,根本不需要他們這么拼命。他們懷揣著提埃玻羅帶給他們的文藝復興的精神,尤其是從法律上體現最為明顯的民主的意識,極力渴望通過自己的雙手來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國家形態(tài)。
梅爾基奧親自負責學校的事物,校舍等等,還從荷蘭人英國人新建起來的港口區(qū)的移民中邀請教師,甚至哪怕他們是教會的牧師也不介意。除此外,梅爾基奧還要負責鼓勵海州治下所有州府的商業(yè),雖然已經占據了這些地方一年多了,稅務也大概理清了,但是能收上來的稅收還是太少了。整個六府加起來的商業(yè)稅收竟然只能跟海州這個港口上不到兩千的商鋪相比,這讓梅爾基奧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于是不停的走訪各個州縣,查看商業(yè)模式和規(guī)模,越看越不滿意,商業(yè)實在是太不發(fā)達了,他不僅懷念起荷蘭來。要是有荷蘭那種商業(yè)氛圍就好了,有這么好的土地,這么好的條件根本不用人特殊的激勵,人們也會瘋狂的追逐財富的。
為了增加稅收,梅爾基奧在考察了整個海州境后,發(fā)表了一份海州商業(yè)報告,并且提出了鼓勵商貿發(fā)展條文。上面明確的提出了對桑蠶養(yǎng)殖,紡織,冶煉等工場進行鼓勵,提供三年免稅的政策,甚至種桑的農民可以免費得到無主的土地,并且不對面積進行限制,只要他們滿足政府要求種植一定密度的桑樹就可以??墒沁@些措施發(fā)表后大半年效果并不明顯,梅爾基奧太苦惱了,這里的人難道只關心種地嗎,可是這在梅爾基奧看起來完全沒有意義,因為直到現在征收農業(yè)稅還是個賠錢貨。他們缺少合格的稅務人員,他們工資又高,微淺的農業(yè)稅率完全抵不上稅收的費用。
對于這些趙泗也是知道的,雖然他從來沒有刻意干涉過海州的各種政務,但是其中的各種艱辛他深切懂得,所以他對那些年輕的提埃玻羅和梅爾基奧培養(yǎng)出來的官員還是非常器重的,薪水開的相當的高,平均下來每個月都有十幾兩,比自己那些海員還要高。
······
現在趙泗可沒有心思想那些煩人的政務,他已經到了蘇州城下,本來就很生氣直奔這里而來,開始一股子野性泛起,想夜里襲擊蘇州抓住知府殺了呢??蓮膶挼樾旭偟教K州的這幾日他冷靜下來了,這里可是蘇州,大明治下,他可以去安南招惹鄭氏,可卻對殺一個明朝的小小知府很擔心。因為他身后那個大明太強大了,強大的讓人喘氣,越是知道他的實力你就越是害怕。他在全國養(yǎng)了兩百多萬的軍隊,而安南現在的總人口估計經過軍閥混戰(zhàn)后都沒有這么多了。
雖然各種擔心,但是當到了蘇州城下,趙泗看到城墻上懸掛著他的那些兄弟們被砍下來的人頭,他實在忍不住了。那一個個熟悉的年輕容顏,有多少是跟他一起下海,一起對抗波濤,一起逃避海盜,一起吃飯一起拉帆的啊,還有多少是為他拼過命,為他沖擊過安南的驕兵,為他夜里冒險行船到升龍的兄弟啊。
趙泗看著雙眼忍不住的涌出了熱淚,而他旁邊的兄弟也同樣激動,甚至就是一直在路上勸他的那個船長也是恨的牙癢癢,于是在趙泗下令開炮轟擊蘇州城的時候,沒有一個猶豫的。炮擊了兩三個時辰,直到打光了所有的炮彈才作罷。趙泗沒有讓大家登岸,他也知道不能因為一個兄弟的死,讓另一個兄弟白白送命。他知道蘇州這個重鎮(zhèn)里的軍隊,或許不比他全部軍隊少多少。
炮擊讓蘇州慌亂了一陣,可他們除了在城墻上用那些老舊的古董大炮還擊外,沒有任何辦法。他們不懂得怎樣應對海上的攻擊,這個繁華的城市有太久沒有見過海盜了,在強大的大明威勢掩蓋下,很久沒有出現過挑戰(zhàn)者了。而趙泗的這次炮擊無意中扮演了自倭寇后,首次挑戰(zhàn)大明威嚴的角色。
趙泗炮擊后,還著人射了一封書信入城,上面寫著:炮擊者海州趙泗,爾等昏官誣陷良民,他日定斬汝頭!趙泗這泄憤的書信射進去后,就開船離去了,炮彈都沒了還不跑就不是報仇了是送死。可當到了海州才明白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自己竟然告訴了明朝廷自己的名字,這不是找死嗎,這不是挑釁嗎。
趙泗頓時有了點擔憂,但此時怒氣未消,竟然也非??释鞒杀鴣韽P殺一陣。
直到回了廣州才徹底冷靜,覺得自己是應該有所防備,暫時顧不得跟潘月的兒女私情了,立即就開始著手防御明朝。并且找那些活動在海州的,神通廣大的各路商人打探消息。其后兩個月,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他已經打探清楚了蘇州知府已經把奏折上報了,可奏折一入那個幾十年不上朝的萬歷皇帝的宮中就沒了回音。開始趙泗還忐忑,制定了跟對付安南一樣的防御計劃,到時候用海船把明軍堵在澎湖狹窄的海域以北,而陸地上則不用太擔心,只有新安府跟明境接壤,而那里山高林密,自古以來中原王朝的軍隊就沒從選擇過從這里進入安南。可從海上能堵得住嗎,大明朝廷只要動真格的,征調建造幾千艘船不跟玩似的。
直到過年趙泗也沒見過明軍一兵一卒,自己如此挑釁竟然沒有惹來報復,趙泗不僅對明朝廷生起了輕視之心。過年后,趙泗的眼光已經被吸引到了呂宋,最近常有海商報告說船只常常在馬尼拉附近海域遭到襲擊,已經損失數十條船了。
趙泗經過調查也沒有結論,不過用官府行文給呂宋西班牙人總督發(fā)去了一個措辭強硬的照會,并且給所有海州商人發(fā)諭,通知他們凡事帶有大炮的船只可以隨意攻擊懸掛西班牙旗幟或者有西班牙標志的商船,同時建議前往南洋的商船最后在港口聚成編隊,或者跟隨其他海商的船隊。
趙泗這諭令一下,頓時南洋的海面不平靜了。
現在常在海州活動的船只不下兩千艘了已經,這些至少又有一千艘是以海州為基地活動的,他們按照法律都必須在船上安裝大炮的。這些船大船更是不少,僅僅是從木頭王手里出去的千噸以上的大船就有七八百條之多了,他現在船廠兩千工人,二十多個船塢,每個月下水二十條船?,F在不僅是海州,甚至放在大明也是最大的船場主了,他每年的利潤一般的海商都是望塵莫及的,而他卻不用冒任何風險。所以眼紅他的生意的人不在少數,他有他的技術的不多,目前也就只有荷蘭和英國人剛剛開始建造的船廠能對他有威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