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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反光史詩

022、常理

巨型反光史詩 超級禿頭人 6966 2017-11-03 05:3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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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暴中心

  風(fēng)暴開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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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立榮很難得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一頭獅子正在巨大的沙丘頂上漫步,就像巡視自己領(lǐng)地的國王一樣。

  但是,設(shè)定上有些不對,如果深究動物的習(xí)性就會發(fā)現(xiàn),那座沙丘不應(yīng)該是獅子領(lǐng)地的一部分。

  這讓肖立榮感覺有些困惑,她開始意識到,這是一種幻覺,但是,她記不起在幻覺開始之前,她在哪里。

  替代生命世界為員工提供的自救課程在這個時候終于發(fā)揮了作用,肖立榮開始將自己從幻覺的展示視角里抽離出來。在一個幻覺中,只關(guān)注幻覺本身想展示的東西是極為危險的。肖立榮不想輸,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有些過曝,就像她發(fā)布在朋友圈的那些照片一樣。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幻覺想讓她開始關(guān)注獅子腳爪下正順著坡滑下去的細(xì)沙,那應(yīng)該是一種暗示,就像普通夢境中自己向自己暗示的東西一樣。

  現(xiàn)在,這個夢境中的暗示具有極為豐富的層次,它更為復(fù)雜,隱約包含著惡意,不像是她在訓(xùn)練中見過的那種廉價貨。

  細(xì)沙正從獅子爪下向下滑落,引起一道金黃的雪崩,這是沙丘運動中極為細(xì)微的一步,沙丘線條優(yōu)美的頂部將一點一點逐漸崩潰下去,順著背風(fēng)面的陡坡滑到坡底,變成沙丘新的基礎(chǔ)。

  “這段描寫不算壞,”肖立榮從細(xì)節(jié)豐富的粒子效果中拔出視線,用她被過度美化了的手撩開一縷垂下來的頭發(fā):“但這沒用?!?p>  只要她一直有意識地做出選擇,幻覺的鏡頭控制最終就一定會讓位于她的意志,讓她爭取到一些自由選擇的空間。教官曾經(jīng)講過一種“六秒原則”,在最困難的情況下,被幻覺控制的人員可能沒法連續(xù)地保持清明,這時候要做的是將整個幻覺發(fā)展的速度降下來,以一種固定的節(jié)奏爭奪控制權(quán)。

  六秒一個回合,肖立榮記起了一些訓(xùn)練中的內(nèi)容,她總以為在考完試之后,自己就把那些東西拋之腦后了,但是實際上,所有艱苦的訓(xùn)練都已經(jīng)鐫刻在她的靈魂深處。

  六秒一個回合。

  肖立榮做了一個即時動作,她望向太陽。

  沙丘頂上的獅子有些僵硬地往前走了幾米,忽然停下了腳步,腳爪停滯在半空。

  六秒一個回合。

  肖立榮分辨起了太陽的形狀,她聽到有人投了一把骰子,落在一塊木地板上,彈跳了幾下。刺眼的陽光顯得略微溫和了一些,肖立榮注意到掛在天穹上的巨大光源正在周期性地發(fā)生變化……

  她的回合結(jié)束了。

  獅子就像按照劇本行動的演員一樣,正走向舞臺上屬于它的點。當(dāng)肖立榮的六秒結(jié)束時,她的視線又被拉扯回了一個固定機(jī)位,鏡頭展示了雄獅在沙丘頂部的全景,然后開始向它的腳爪下推進(jìn),推進(jìn),漸漸地,開始跟蹤一浪細(xì)沙的滑落。

  又輪到肖立榮的回合了。

  她注視著太陽,光芒從炫耀似的金色,跌落到腐敗的昏黃。

  懸掛在天頂上的光源展現(xiàn)出了它真正的面貌,那是一枚不停旋轉(zhuǎn)的金幣,在金幣的表面上,藤蔓狀的紋路圍繞著凸起的眼狀圖案,在藤蔓中,又點綴著一些紅寶石雕琢成的果實。

  這圖案讓肖立榮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見到過一樣,但是在夢里,很多東西是難以回想的。那只巨眼俯視著她,肖立榮也仰望著那只巨眼,她發(fā)現(xiàn)在眼狀圖案的正中,瞳孔的位置上,那枚巨大的金幣被穿了一個孔。

  孔的另一邊,露出了無盡星空的一角。

  她的六秒到了。

  幻覺又一次掌握了主動權(quán),龐雜的信息像潮水一樣向她涌來,肖立榮抗拒著,不聽不看,不去分析,任由那些信息沖刷著她的靈魂。

  獅子。

  陰影。

  滑落的沙粒。

  沙粒構(gòu)成的雪崩。

  沙丘的崩潰和重生。

  威脅。

  預(yù)言。

  河畔城事件的真相。

  信使即將到來。

  幻象已經(jīng)進(jìn)入尾聲了,外面一層層華麗的包裝已經(jīng)被揭開,開始逐漸展示出其中的惡意。在人類歷史上,夢境無數(shù)次地被用來傳遞關(guān)鍵情報,參與科學(xué)、商業(yè)和政治決策。導(dǎo)演夢境的專家們在神經(jīng)科學(xué)開始發(fā)展之前就意識到了檔期的重要性,一些非快速眼動睡眠階段投放的夢境從未被人提起,另一些夢境則只剩下了幾段似是而非的提要,只有醒來前的那一小段才能切實地影響到現(xiàn)實。

  肖立榮知道自己快要醒了,她只要再堅持幾個回合就夠了。

  在肖立榮的回合,那枚金幣停止了轉(zhuǎn)動,雕刻在金幣表面上的豎眼與她對視著,環(huán)繞著巨眼,七枚紅寶石雕成的果實閃閃發(fā)光。

  她雙腳離地,飛了起來。飛行感是結(jié)束夢境的好辦法,也就比“找?guī)钡男ЯΦ土艘稽c,但總是最受歡迎的選擇。她很快就穿過了巨眼的瞳孔,落入那片星空之中。

  這時候,她意識到,這也太過順利了。

  肖立榮的回合,到此結(jié)束。

  幻覺放棄了自己的鏡頭,對籠中之鳥,它完全可以展示更為攝人心魄的東西。

  它開始強(qiáng)迫肖立榮轉(zhuǎn)過身,回頭望向她剛剛飛出來的地方。

  肖立榮知道她不應(yīng)該看的,但是她又一次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在太空的寂靜中旋轉(zhuǎn)。

  旋轉(zhuǎn)。

  肖立榮努力閉上眼睛,她不能就這么放棄了。但是幻覺太過強(qiáng)大了,在肖立榮面前,一顆殘破的星體從離她很近的地方飛過,它自己的碎片像一場暴雨一樣落在星球的表面,在永恒的沉寂中濺起一小團(tuán)一小團(tuán)的塵埃云。

  肖立榮知道,當(dāng)這顆星體從她面前飛掠而去的時候,真正恐怖的景象就要展現(xiàn)在她面前了。

  但她失去了對自我的控制,變成了某種強(qiáng)大意志的玩物。就像當(dāng)莊周夢到蝴蝶的時候,那只蝴蝶絕不會以它自己的意志來飛行一樣。

  “來,吃飯?!毙ちs忽然聽到了一個挺耳熟的聲音。

  幻覺中的世界變得模糊了,她的記憶涌現(xiàn)出來,將她拉回了一座小院。

  鼻子塞塞的感覺又回來了,但是那無休止的旋轉(zhuǎn)卻并沒有停下,她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枚被人立在桌面上旋轉(zhuǎn)的金幣,轉(zhuǎn)啊轉(zhuǎn)啊,五臟六腑都要被甩出去了。

  “先吃點東西洗個澡再睡?!背壎d頭人把被子丟回床上,他好像用多了力氣,肖小姐被他這一拽拉得在半空打了幾個滾,臉朝下摔在枕頭上。

  肖小姐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你搞什么。”

  “吃飯吃飯,有炒飯有粉有漢堡,你自己挑著吃?!背壎d頭人把窗關(guān)上,回頭勸她:“吃飽了有力氣?!?p>  這不是有沒有力氣的問題。肖小姐蹬上鞋子,踩著水聲走到茶幾邊,撥弄了兩下塑料袋:“我剛剛做了個夢?!?p>  超級禿頭人:“哦。”

  肖立榮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皮都快給擦破了:“這事辦不成,我準(zhǔn)備回去了。”

  超級禿頭人有些興高采烈的意思:“哦?那好……今天走?”

  肖立榮在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馬上走?!彼统鍪謾C(jī),準(zhǔn)備給她師父打個電話,那個夢打從一開始就在暗示她留下來,去尋根問底,像懸疑恐怖片里那種不怕死的女主角一樣打開每一扇緊閉的門,全然不顧自己只有一條小命。

  “我很久沒做過夢了,這不太正?!毙ちs看了眼手機(jī),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窗外:“現(xiàn)在幾點?”

  超級禿頭人被她跳脫的思路晃了一下:“怎么不正常了?”

  “都到下午了?”肖立榮覺得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只能岔開話題:“你出去這么久?”

  超級禿頭人:“遇到個以前的同事,好久沒見,所以就聊了一會兒?!?p>  你賣房子的同事來這旅游?還是更早以前你賣保險的同事?肖立榮也有些懵:“什么同事?”

  “很早以前的同事,”超級禿頭人說:“現(xiàn)在好像改行當(dāng)殺手什么的了,這人蠻有勁的……嘿嘿。”

  肖立榮警惕起來:“是不是你們禿……”她忽然想起上次超級禿頭人捂她嘴的事情,心有余悸,于是用手在腦袋邊上比劃了一下:“是不是……這個?”

  超級禿頭人這下回答得很干脆:“對啊?!?p>  “他還是個殺手?”肖立榮提醒他。

  “他自己說的嘛。”超級禿頭人說。

  “來這旅游?”

  “不不不,”超級禿頭人搖搖頭:“好像是來這出差的吧?!?p>  “那你有沒有問他是來出什么差的呢?”一個殺手出差難道都不能引起你的好奇心嗎?

  “這種小事……”超級禿頭人一揮手:“這怎么想得起來問嘛?!?p>  肖小姐一時弄不懂超級禿頭人的思考回路,上次只提了半截名字他就緊張得不行,這會兒他的禿瓢前同事現(xiàn)殺手來“出差”,他倒是一點都不緊張了。

  肖立榮嘆了一口氣,把手機(jī)翻過來,準(zhǔn)備給李老道打個電話。那個禿頭殺手的存在讓她有些緊張,而且就算超級禿頭人沒有帶來這么個壞消息,她也根本不敢離開房間,更別提穿過半座城市去機(jī)場了。

  她的手指懸在師父兩個字上,心里有些惴惴。沒有客戶召喚,在塔拉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新開一扇門的花費就沒法報銷,肖小姐有些后悔,她昨晚本應(yīng)該和那個油膩的胖子一起走的。

  肖立榮現(xiàn)在已經(jīng)背了一身債了,再多欠些也不會把她的情況變得更糟,她心一狠,還是按了下去。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陣令人安心的提示音,肖小姐很快就能遠(yuǎn)離這團(tuán)混沌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嘛,可以以后再想。

  電話老是不通,肖小姐琢磨起李老道這時候會在做什么……她忽然聽到超級禿頭人說:“有人在動門?!?p>  接下來的事情發(fā)生在幾秒鐘之內(nèi),沒人能準(zhǔn)確地說出事情發(fā)生的時候自己在想什么,一切來得都太快了。

  一開始應(yīng)該是一聲巨響,還有玻璃破碎的聲音。肖立榮本能地躲開了窗口,但是碎的并不是她身邊的窗戶。

  接下來,是木門破碎的聲音和外間客廳模糊的腳步聲混合在一起,有人在外間喊:“安全!”

  肖立榮剛躲到茶幾下,外面就響起了幾聲刺耳的噪音,擺在桌上的湯粉被碰灑了,湯水正沿著桌面的邊緣淌下來。肖立榮想抬頭查看下情況,卻發(fā)現(xiàn)整個屋子的地毯都卷曲著堆積到了房間的這個角落,幾乎把她給埋住了。

  等她撥開散發(fā)著一股焦糊味的地毯,超級禿頭人早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只留下房門上一個人形的破洞,洞的邊緣已經(jīng)冒起了煙。

  一顆子彈這時候才姍姍來遲,穿過超級禿頭人剛剛關(guān)上的窗子,在對面的墻上留下了一個彈孔。

  超級禿頭人的聲音從隔壁屋傳來,好像在向什么人道歉:“……不好意思。”

  肖立榮聽到了一聲槍響,但是子彈在出膛的瞬間就打在什么東西上彈飛了。

  超級禿頭人:“嗨呀?!甭曇衾锍錆M了惋惜,肖立榮躲在房間的角落里,這才意識到她剛剛聽到的那些噪音是金屬扭曲聲。

  “不要跟我瞎客氣?!背壎d頭人在外間說:“下次別打衣服,直接打我臉好不好?”然而并沒有人回答,最后只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么人倒在了厚實的地毯上。

  肖立榮躲在墻角,聽到超級禿頭人推開殘破的房門,走回臥室。

  “出了什么事?”她聽到自己問,但是聲音模模糊糊,像是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的。

  超級禿頭人走到破碎的窗口看了看,回頭找見了那個彈孔。他轉(zhuǎn)過頭看了肖立榮一眼:“沒事?!?p>  他指指那塊碎裂的窗玻璃:“這是從外面打進(jìn)來的?”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就在他發(fā)問的時候,第二顆子彈又從同一個位置飛進(jìn)來,被超級禿頭人捉住了。

  “收拾東西。”超級禿頭人語調(diào)輕松:“你的箱子我放在衣柜里了。”

  肖立榮龜縮在墻角,覺得現(xiàn)在正在進(jìn)行的對話有些匪夷所思。這時候適用的臺詞不應(yīng)該是“東西回頭再拿(騙人的),先走!”嗎?

  見肖立榮坐在一片狼藉中沒動,超級禿頭人只能把她拉起來,揮蒼蠅似的又擋掉一顆子彈。

  “慢慢來,別急,別落下東西。”他站在窗口,望向彈道的另一頭。

  肖立榮可不敢托大,她急匆匆地跑去拿了包,把手機(jī)塞進(jìn)去。她現(xiàn)在可拿不準(zhǔn)襲擊者有沒有后招,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這些事情以后都有機(jī)會弄明白,甚至不需要弄明白。

  對肖小姐來說,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回去當(dāng)字面意義上的死宅,她對這一領(lǐng)域不太熟悉,只知道一點皮毛,但是她現(xiàn)在就有最好的老師,可以傳授給她所有當(dāng)阿宅的經(jīng)驗,起點就比大部分同行要高了……外面世界中發(fā)生的任何事,從此不會再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猴子王子要復(fù)國?二毛還是自己努力吧,畢竟只有自己付出了血與汗,得到的勝利果實才是最甜美的。她的合作伙伴被殺?肖小姐對此表示遺憾,她相信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yuǎn)不會缺席。就算有人想毀滅整個世界,那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天塌下來還有頭禿的頂著呢。

  “走吧,走吧。”肖小姐慌慌張張地催起了超級禿頭人,自己都不知道應(yīng)該往哪里去。

  超級禿頭人有些納悶:“箱子不拿嗎?我可是專門跑去機(jī)場給你帶回來的早知道我就……”

  肖小姐有些著急上火:“以后回來再拿,先走!”她算是看出來了,超級禿頭人對凡是能以他的意志轉(zhuǎn)移而轉(zhuǎn)移的事物,從來都是“不急”、“沒事”、“怕什么?”偏偏這個世界上相當(dāng)大的一部分事物都不可能拗得過他。

  肖小姐知道,要是她自己隨著超級禿頭人一起放棄了緊張感,她的人生軌跡就會像一架由抑郁機(jī)長駕駛的客機(jī)一樣,直沖著毀滅性著陸而去。

  超級禿頭人把窗框揪下來,望了望窗外,大概是確定沒事了。他半蹲下來,示意肖小姐跳上來讓他背著,就像她小時候那樣。

  肖小姐挎上包,爬上超級禿頭人的后背,她當(dāng)然比當(dāng)年要重一些,但是對超級禿頭人來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抓好了?!背壎d頭人說。

  肖小姐很清楚超級禿頭人跳起來是什么模樣,摟緊了他的脖子:“抓好了,你要去……”

  ……哪里?

  肖立榮眼前一黑,剩下的半句話被風(fēng)卡在喉嚨口,憋得她喘不上氣來。超級禿頭人背著手,扣著她的后腰,但是肖小姐并不覺得自己算是“抓牢”了什么,在超級禿頭人起跳的瞬間,她的雙臂就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

  她感覺自己聽到了渡輪鳴汽笛的聲音,但那些屬于港口的噪音一瞬間就被拋到了腦后,街市上的喧囂變了調(diào)子迎面而來,同樣也被留在了身后。

  伴隨著踩扁易拉罐一樣的金屬扭曲聲,他們倆終于落了地。

  “打了我就想跑,這有點沒意思啊,各位。”超級禿頭人說。

  肖立榮睜開眼,發(fā)現(xiàn)她和超級禿頭人正站在馬路中間,周圍散落著一大堆扭曲的金屬,如果不是幾個正順著路滾遠(yuǎn)的車輪,根本看不出來這堆垃圾是什么。

  超級禿頭人托了托背上的肖小姐,走到路邊,揪起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倒霉鬼。

  “不好意思啊,”超級禿頭人說:“把你的車給踩爆了?!?p>  那人依依啊啊了幾聲,看樣子摔得不輕。

  超級禿頭人一手提著人,一手從那人領(lǐng)口里揪出了一個小掛件:“這東西是哪來的?”

  肖小姐往上爬了點,探頭看了看超級禿頭人手里的掛件,一條紅色的細(xì)繩穿過一枚金幣中央的小孔,金幣表面上有些污漬,不知道是血還是土,看不清上面的圖案。

  肖立榮知道,那應(yīng)該是一只豎眼。

  “這是什么東西?”超級禿頭人晃晃手里的人,那人從面包車?yán)锼こ鰜恚瑐?cè)臉都在砂土路上蹭得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樣了,被超級禿頭人一晃,更是說不出話來。

  “不想說是吧?”超級禿頭人很不人道地又晃了兩下車禍幸存者,順手把他往身后一丟。肖小姐扭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劃出一道弧線,正往海灣里飛去。

  超級禿頭人拿到那枚古怪的金幣之后,才聽到車?yán)锼こ鋈サ钠渌嗽诓輩怖锷胍鞯穆曇?,就好像他們與整個世界的交互一直處在另一個頻道里一樣。

  他走到草叢里,從狙擊手手里抽出手槍,毫無誠意地道了聲歉,把手槍揉成一團(tuán)丟到一邊。

  “抱歉打擾了,請問一下這枚金幣是什么東西?”超級禿頭人客客氣氣地問他。

  狙擊手朝超級禿頭人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超級禿頭人輕輕松松地就躲開了,拷問者被人噴一臉唾沫一般都是自己的選擇,想不被吐到還是很簡單的。

  于是寧死不屈的狙擊手也劃著一道同樣的弧線飛去了海灣里。肖小姐估摸著,這會兒超級禿頭人好像又開始以己度人了,以為普通人類能經(jīng)得住這一拋一摔,但她又不用對活人負(fù)責(zé),何必破壞氣氛,在這個時候提醒超級禿頭人呢?

  最后一個家伙滑下了路基,穿過一大叢熱帶植物鋒利的葉子。超級禿頭人耐心地等他鉆過最后一叢劍蘭,才越過路邊過于茂盛的植物,跳到那人面前。

  “朋友,稍等一下?!背壎d頭人揪住那人的領(lǐng)子,把他丟回那叢植物里。肖小姐聽到那家伙的痛呼就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被超級禿頭人戲弄的倒霉蛋試圖從另一邊穿過茂密的植物,逃回路上,超級禿頭人又是一躍,一抓,一搡。

  接著又是一躍,一抓,一搡,一聲痛叫。

  肖立榮有些看不下去,她畢竟以前還當(dāng)過人類,還有些惻隱之心:“你要問什么就問嘛。”

  那俘虜走到小樹叢的邊緣,不敢再邁一步,一根劍蘭的葉子戳在他的臉上:“對啊,要問什么就問嘛?!?p>  超級禿頭人有些不好意思,以貌取人真是要不得的:“我以為你……”

  那人也有些莫名其妙:“胡子長就一定嘴硬嗎?!”

  超級禿頭人這會兒倒是很誠懇地道了個歉:“真的是非常對不起,我電影看多了以為你們這些留一大把胡子的雇傭兵都很……”

  “這胡子是工作上的要求?!贝蠛影褎μm的葉片撥開了一些:“我能怎么辦,我壓力也很大??!”

  “真對不住,我也沒想到……”超級禿頭人笑了出來:“真的沒想到,哈哈哈?!?p>  “我可以出來了?”大胡子滿懷期待地問道。

  超級禿頭人晃晃金幣吊墜:“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道啊,上面發(fā)的?!贝蠛涌瓷先ズ軣o辜:“老板要我們戴我有什么辦法啊?”

  肖小姐對這種邏輯很熟悉,其實如果老板要他們穿女式泳裝執(zhí)行任務(wù)的話,他們倒都是能想起來辭職的。

  “那你的老板是誰呢?”超級禿頭人沒有放他出來的意思。

  其實這種問題還是很危險的,大胡子一開始會糾結(jié)著不說,但是超級禿頭人最終還是會讓他開口,大胡子會問些沒什么具體作用的問題,尋求一些沒什么卵用的安全感,直到超級禿頭人的胡亂許諾撞上他心里最敏感的那一點。

  當(dāng)然,一般來說,就在大胡子終于下定決心準(zhǔn)備說出秘密的時候,總會有一顆子彈從超級禿頭人沒注意到的方向飛過來打爆他的腦袋,把超級禿頭人卷進(jìn)陰謀的漩渦里。

  但是,在面對超級禿頭人的時候,劇情往往不會順理成章地發(fā)展。

  大胡子直接放棄了:“工業(yè)火炬,ITS,就是去年出過個大新聞的那家……你們知道嗎?”

  超級禿頭人把他從鋒利的葉片間拉出來,拍拍大胡子的肩膀:“有點印象,謝謝你的配合?!?p>  大胡子也很客氣:“舉手之勞,不用謝,您太客氣了?!?p>  “你這么說出來沒事吧。會不會被人滅口什么的?”超級禿頭人禮節(jié)性地問了一句:“你自己要小心點啊?!?p>  大胡子果然也有些擔(dān)心,他嘆了口氣:“要不……勞煩您幫個忙,把我打暈?”他小心翼翼地補(bǔ)充了一句:”要不把我丟到海里去?像其他人一樣?“

  超級禿頭人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肖立榮放下來,細(xì)細(xì)地給大胡子介紹了一下人體飛行中的一些基本原理。

  “入水的時候,你的手要這樣,不要去想什么流線型什么的,因為那一下沖擊力肯定會把你的手掰開,明白吧。”超級禿頭人比劃了一下,示意大胡子抱住頭:“最重要的就是保證自己不暈過去,我當(dāng)年最怕的就是被自己摔暈……你自己多保重?!?p>  “勞您費心了,我明白了?!贝蠛雍统壎d頭人握了握手,被超級禿頭人抬起來,像一架飛機(jī)模型一樣被拋了出去。

  超級禿頭人有時候意識不到其他普通人類和他是不一樣的,他少年時代的經(jīng)驗到底能起到多少作用,就只有天知道了。

超級禿頭人

上個月大概欠7000字左右,這個月補(b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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